美姬大吃一惊道:“你怎就记得?有时连我自己都忘记了。”
萧美娘微微一笑道:“不仅你的我记得,萧将军的我亦记得,李温将军的我亦记得。”落落大方,并无一丝尴尬。
美姬再一次吃惊,心道人家贵为公主,出生世族,却如此明白事理,为何我偏偏无事生非,要让人家难堪?这几日里,她不仅在生慧娘的气,也在生玉儿的气,更在生自己的气,如此一想,数日来积在心中的块垒便自然消了,顿觉得天空高远,空气澄明。歉意地行礼道:“小女叩见公主,如有得罪,瞧在我玉儿姊姊的面子上饶过了我这一回。”
萧美娘微微欠身扶起美姬道:“怎的行如此大礼?我是来相送你父女二人的,如文绉绉地只顾礼节,我又何必来送呢?”春风满面,玉儿在一旁瞧着也被她迷住了。
萧弥走进长亭,萧美娘早瞧见了,反行了长幼之礼道:“萧叔叔好。萧叔叔才从西域来到长安,便要远去江陵,为国操劳,功德彪炳,小女深表敬意。”
萧弥慌忙拜下去道:“怎当得起公主亲自相送?萧弥感激涕零,唯舍身报国而已。”
萧美娘递上一份书信,温婉地道:“烦请将军亲自呈给我的父皇。亦请转告我的母亲不要想念我和我的弟弟,我们在长安很好,只恨不能相伴父母尽孝,心有恤惶而已。”说到这里,眼圈儿红了。
玉儿想起梁皇已经将她许配给大司马杨坚的二儿子杨广,不由得在心底叹道:“人如浮萍,随波逐流,但恨不能嫁给意中人耳。”萧美娘的意中人是谁她并不知道,但一定不是杨广,是一个大英雄大豪杰!“还好,我有李郎。”她感觉到了幸福。
萧弥小心将萧美娘的信收进怀中,正要催促美姬上马,远远地瞧见一大队人马疾驶而来,马上一员将军朗声道:“本将军奉杨爷之令,前方的车队不能前行。”
马蹄杂乱,2、300人马将车队围在核心。
萧弥的人手按刀柄、剑柄,等待着他的号令。
萧弥微微笑了笑,洪亮的声音在清晨的旷野中显得威风凛凛:“是哪位杨爷?是杨大司马还是杨大总管?”
马上的将军与萧弥比试着声音的高低,差不多声嘶力竭地喊道:“既不是杨大司马,亦不是杨大总管,而是杨大郡公。”
萧弥摇了摇头,依旧微笑着道:“从来没有听说甚么杨大郡公,乃何妨神圣,请将军示下。”
“呵呵呵,你难道没在长安城里呆过吗,竟然连鼎鼎大名的杨大郡公也没有听说?孤陋寡闻,目光短浅,前程一片黯淡。”马上的将军越说越离谱。
“玉儿姊姊,玉儿姊姊。”萧美娘轻轻地拉着玉儿的衣袖,待玉儿退后一步,轻抿着红唇,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道:“不要听他胡说!不理会他便是。”
玉儿好奇道:“难道妹妹知道谁是杨大郡公?”
萧美娘点了点头:“自然晓得!他原来说过今日要去南山打猎,顺便来送送萧大将军,哪里晓得是这么个送法!”
玉儿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杨广!好像前不久天皇敕封了一大批门阀子弟,想必有他。”
此时,萧弥正欲掏出盖了京兆郡尹大印的关防,玉儿上前拦住道:“叔叔,休听他的。”仰头道:“马上那厮听好了,你口口声声这不许那不行,请问你是那个将军?谁给你的权利?”
马上那人道:“这你休问,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我奉杨大郡公的号令,杨大郡公说不行便是不行。”
玉儿早不耐烦,一个旱地拔葱跃到了空中,几个翻滚,堪堪落到了那“自封”将军的头顶,伸出手去,早将那厮掷到了马下。
“快快散开!”玉儿厉声喝道,已拔剑在手。
那些围住车队的轻骑都呆住了。
忽然听到马蹄声声,远处一个少年叫喊:“千金公主快快撤剑,千金公主快快撤剑!”话音未落,马已到了跟前。
玉儿定睛一看,好一匹汗血宝马,凤臆龙鬐,豪气勃发;再瞧马上之人,好一个少年,面如团粉,意气不羁。隐隐地有些面熟,揣度道:“来人莫不就是杨大郡公?”
马上少年勒马稳稳停了下来,风姿如兰道:“正是在下!听人说一队胡骑簇拥佳人而去,我一时好奇,便令家将快马加鞭拦下,原来那位佳人便是公主!”骑马绕着玉儿走了一圈,脸上神色时惊时喜:“公主手握宝剑,腰挎雕弓,想是要随我去南山打猎?”
玉儿见杨广举止轻浮,对他的好印象瞬间减了一大半,冷冷地道:“亭中红粉佳人你没有瞧见吗?却只管对着我显摆!”
杨广觑了一眼萧美娘,神情颇为古怪,叹气道:“休提她了!若论‘六艺’,除了骑马射箭,我件件不如她;若论待人和气,礼敬长辈,我亦不如她。我母亲日日拿我与她做比,恨不能把我送给萧家,把她换到杨家。诶,休提了,休提了。”
玉儿见他孩子心性,倒错怪他轻浮了,只是顽皮不懂事理。当下笑了笑道:“不提她你偏提了她多次。你说说,难道不是你约了她前来相送萧大将军吗?”
杨广偷窥了萧美娘一眼,微微地摇头道:“我哪里认识甚么萧大将军萧小将军,还不是听她说要去雍门外10里长亭,我随意说顺路来看她,她倒当真了。”
玉儿听了杨广此话心中颇为不平,便不客气地教训他道:“你这是甚么话儿?萧美娘是你未过门的妻子,怎么能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