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吉并不担心这场战争的结果,只要白磷的数量足够,生产出足够的集束炸弹,对付冻魔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困难的是当所有的邪魔联起手来,就不是某种针对性的武器能对付的了。
在阳氏提供的古书之中一共记在了七种邪魔,只有在魔王被制服的情况下,邪魔才会各自为阵,而这种情况下也是邪魔最脆弱的时候,因为各自为阵的邪魔很容易被针对,就像雷吉用火对付冻魔一样,古书里记在了很多针对性的方法,用水对付炎魔,用石灰对付泥魔,用酸液对付岩魔(东桑人会制取稀硫酸),还有很好杀但杀不光的沙魔,也有数量很少但很难杀死的风魔……
这些方法并不重要,雷吉或许能想到更好的方法,重要的是在邪魔最脆弱的时期,冻魔差点把拜尔国打到亡国,如果所有的邪魔联起手来,自己又能支撑多久?
曼达萨死了,会不会有新的继任者?又或者像赫尔利所说,曼达萨真的死了么?
一大堆问题涌上了心头,让雷吉感到了莫名的恐惧,他怀疑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到底有没有意义?秦格斯人曾经团结在一起和邪魔鏖战了几十年,可他们依然没能改写命运的悲剧,而奥利吉诺大陆上的国家还在忙着互相倾轧,他们在邪魔面前又能支撑多久?如果这块大陆注定摆脱不了灭亡的命运,自己是不是应该远渡重洋,先给子民们寻找一块安身之所?
托托萨看不懂雷吉的烦恼,她认为雷吉想的有些太遥远了,眼前还要很多让雷吉烦心的事情。
比如说银松城,那里有很多人几天没吃过一口食物,饥饿的平民距离啃食尸体只剩下一步之遥。
雷吉派去了赈济的队伍,饥民得到了救助,但他们没有换来平民对领主的爱戴,反倒积累了仇恨。
道理很简单,拜尔人有些野蛮,饥饿的拜尔人会变得更加野蛮,而来自碎雪城的军人非常痛恨拜尔人,看到他们落难的时候,士兵们会变本加厉的报复。
有些士兵往拜尔人的食物里掺混了一些“作料”,还有士兵在新年的祭礼上亵渎了拜尔人的神灵,饥饿的拜尔人争抢粮食,他们挨了士兵的鞭子,最终引发了冲突,士兵开枪杀了人……
占领一块土地并不难,但征服这块土地上的人就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课题了。碎雪城和拜尔国之间有过太多恩怨,类似的冲突的在所难免,可雷吉不能让事情朝着恶性的方向一直发展下去,他需要一些调和剂,暂时把双方的关系缓和下来。
最好的调和剂是移民到碎雪城的拜尔人,他们了解拜尔国的习俗,也了解雷吉的对待子民的态度,由他们给出的施舍和赈济,也不会过分的刺痛拜尔人的自尊心。
阿沙里夫被选入了赈济者名单,可他不想去银松城,他不想被碎雪城和拜尔国夹在中间,他已经隐约感受到了两边都不讨喜的尴尬。
虽然负责赈济的官员许诺了非常丰厚的酬劳,并且强调这是领主的命令,但还是被阿沙里夫拒绝了,他的身份不同一般,作为碎雪城的第一技师,还有很多重要的工作等着他,想要调用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他的好朋友奥列格就没那么走运了,开始他也拒绝了赈济官的邀请,结果第二天直接被绑走了,因为他的妻子收了赈济官两个金币,随后替奥列格在文书上签下了名字。
“我根本不知道那份文书是做什么用的!”奥列格的妻子哭道,“你们都知道我刚刚才学习识字,我刚刚才学会写丈夫的名字。”
“别哭了,是你出卖了你的丈夫,我不会替你求情的,我也只见过领主大人一面而已!”阿沙里夫不想帮助奥列格,赈济官还在不停的召集人手,按照这种趋势,自己恐怕也在劫难逃了。
果然,几天后的晚上,妻子说出了一个让阿沙里夫浑身一紧的话题:“其实……我很想跟你去银松城看一看,毕竟那是我们的家乡。”
“我们的家乡在霜花城外的村子里,”阿沙里夫皱眉道,“你连霜花城都没去过,更不要说银松城了。”
“可我们是拜尔人,银松城曾经是拜尔国的城市。”
“拜尔国有很多城市,你每个都想去看一看么?”
“我,倒不是这么想的……可如果我们的孩子想去看一看呢?”
“我们的孩子?”阿沙里夫愕然道,“她才刚满一岁!她怎么可能想去银松城?”
妻子尴尬的说道:“如果她并不是想去银松城,而是喜欢赈济官大人的水晶项链呢……”
“她喜欢项链?”阿沙里夫尖叫一声道,“上帝呀,你收了赈济官的礼物,你出卖了我!”
两天后,阿沙里夫上了去往银松城的马车,出于愧疚,妻子带着孩子和一并同行。
“别再闹了亲爱的,”阿沙里夫一脸无奈,“你不该把我们的孩子带去!”
妻子道:“是我做错了,我必须和你一起去,否则你会恨我的!”
“你以为你跟我一起去,我就不恨你了么!”
虽然知道阿沙里夫极不情愿,虽然知道第一技师的确很忙,但赈济官还是决定勉强阿沙里夫走一趟,他是所有拜尔移民中最成功的一个,他去了银松城绝对是友好亲善的最佳代表。
黑暗拥挤的大厢式马车让妻子很不舒服,她低声对阿沙里夫道:“为什么不坐我们自己的马车过去?”
阿沙里夫道:“那样太不安全了,你不知道饥饿的人会做出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