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嫔妃出宫却不是什么小事,各色的行礼也装了好几大车,十一日一早,众人便这般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车撵方出发,一道圣旨便下了下来,只言锦妃娘娘因动了胎气,身子不佳,顾移驾凤来行宫休养身子,待产。宫中的妃嫔鲜少有在行宫中待产的先例,只是皇帝下了旨,加上这人已经出发了,便也没有人敢反对,只是这道圣旨却在后宫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之前探听到的消息,分明便是锦妃落了胎,如今却突然听到圣旨说只是动了胎气,后宫中的女人都是聪明的,这稍稍一细想,便也知道了几分原因,只怕是皇上防着皇后,故意那般说的,为的便是保全锦妃肚子里的孩子。
连皇上都这般怀疑皇后,只怕皇后的好日子也不远了。更有甚者,好些之前曾经怀过孕却不小心小产了的嫔妃也忍不住开始细细思量起来,顿时都觉得自己小产得有些蹊跷,指不定便是皇后从中动了手脚,便暗自在心里恨起了皇后来。
皇后知晓锦妃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儿的时候,却已经是几日之后了,只是云裳他们却已经从宁国寺回了,锦妃也已经到了凤来行宫。
“呵呵,好样的……”皇后闭上眼,眼角有泪滑落了下来,“本宫这么多年了,却万万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一直这样防着本宫,他不就怕本宫弄死了他的孩子吗?他有没有想过,这么些年,他可曾给过本宫一星点儿温情。他娶本宫的时候,新婚之夜,却连新房都没有回过,让本宫被嘲笑了那么些年。本宫不就抢了他心爱女子的正妻之位吗?本宫这么多年,一直扮演着一个贤妻良母的角色,饶是后宫每年都有新人进来,本宫可曾动过一份怒气?这皇后之位,本宫不要也罢!”
一旁的嬷嬷连忙道,“皇后娘娘,这话可随意说不得。”
皇后靠在床边,披散着头发,眼睛通红,良久才道,“说不得,有什么说不得,如今这宫中还有谁能够将本宫这些话说给皇上听,只怕他连本宫的任何消息都不想听到的吧。”
话音刚落,便急咳了好半晌,急的一旁的嬷嬷团团转,连忙道,“这可怎么得了,皇后娘娘你病得这般厉害,可是太医每次来开的药方子都一样,吃了这么些日子都不见效。”
皇后苦笑了一声,“吃它干嘛?只怕死了才好,他应当是巴不得本宫赶紧死了吧。”
“呸呸呸。”那老嬷嬷连忙道,“娘娘胡说什么,死不死的,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大慈大悲各路菩萨,方才娘娘只是随口胡说的,切莫信了真。”
皇后弯腰又咳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子来道,“叫你送信儿去丞相府,可送进去了?”
那嬷嬷连忙道,“送进去了,可是皇上不让夫人带大夫来,说宫中的太医自然是最好的,民间的大夫哪里能比的。夫人正在想办法呢……”
皇后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躺到床上去了,却也不睡,只瞪着眼睛望着上方,眼睛一眨不眨,一会儿,便流下了泪来。
嬷嬷瞧着,忍不住转过身去,暗自擦了擦眼泪。
又过了几日,皇后的病又重了几分,终是传到了宁帝耳中,宁帝冷冷一笑,不多言,只听得外间传来丞相求见的呼声。
当日下午,丞相夫人便带了丫鬟进了栖梧宫,一进内殿便瞧见自己的女儿似木偶一般躺在床上,眼睛空洞,似是失了魂一般,当即便瞧得丞相夫人落下泪来,连忙拉过一旁的嬷嬷走到皇后床边道,“皇后娘娘,皇上不让臣妇带大夫来,臣妇实在是无法,不过幸好寻了个女杏林,医术也是不错的,这才将她扮作了嬷嬷带入了宫,娘娘让她给你瞧瞧吧。”
李依然转过头来望向丞相夫人,愣了许久,才似乎听清她的话,缓缓伸出了收来,那嬷嬷打扮的人上前一步,给皇后把了把脉,良久才道,“皇后娘娘怒火攻心,伤了身子,好好将养便没事。只是不宜再过伤怀,不然身子迟早会坏。”
过了许久,才又有些犹豫地道,“皇后娘娘可是吃过什么虎狼之药?民妇方才一探,竟发现,皇后娘娘身子元气损害严重。如此,皇后娘娘更是不可再多伤心了,不然这身子恐怕承受不住。”
皇后的目光乍然一冷,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你说什么?你说本宫的身子怎么了?”
那妇人连忙跪倒在地,声音有些颤抖,“皇后娘娘莫非竟然不知?臣妇瞧着皇后娘娘似乎损害了身子已经有些时日了,所以才提醒一下。”
皇后在这后宫中这么些年,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身子颤抖得厉害,良久才平息了下来,“本宫是不是,永远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那妇人迟疑了片刻,才点了点头。
皇后闻言,手紧紧握住床沿,目光中带着一丝茫然,慢慢地蔓延成了绝望,最后却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啊,好得很啊,本宫一直以为这宫中处处只有本宫算计别人的份,却不知道,本宫连自己不能再有孩子了都不知道。”
丞相夫人也是被惊着了,一直道,“怎么会呢,怎么会呢?”只是见皇后那般样子,却又心惊得不行,深怕皇后做出什么傻事来,只是见她笑过了之后,却又面无表情地坐在床边发起了愣,心中更觉凄然,眼中也有些发酸,“都怪老爷,我好好的孩子,怎么非得送到这吃人的后宫中来啊,这可是作的什么孽啊……”
一时间栖梧宫中哭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