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夜院子里倒是十分安静,安静得仿佛上半夜那场交谈从未发生过。
一直到天光将亮的时候,院子里才又有声音传来,似乎是有人在烧火做饭。
云裳再次蹙了蹙眉,仔细侧耳停了片刻,才确定了下来,的确是在烧火做饭。
可是,她却全然没有听到过有人起身穿衣的动静。
云裳眯了眯眼,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对老两口中,有人的武功比她还要高。
还有一种可能,现在在做饭的,是那活死人。那活死人晚上睡觉的时候没有更衣,无需穿衣,而他行动没什么动静,也没有呼吸声,所以极其难以察觉。
云裳心中暗自猜测着,随即便起了身,出了屋。
厨房在另一边,门大打开着。
云裳走到院子里就看见了厨房里的情形,倒的确是那活死人老爷子在做饭。
“爷爷起的这般早?”云裳试探地开了口,想要看一看,这活死人,究竟能够做到什么地步。
那老爷子似是全然没有听见云裳的问话,仍旧专心致志做着自己的事情。
云裳扬了扬眉,昨天夜里的时候瞧见这老爷子,耳朵分明是正常的......
云裳心中有了一些猜测,便故意弄出了一些声响,听起来像是在朝着厨房过去。
很快,屋中就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儿,老妇人便从屋中走了出来。
“起来这么早?”老妇人看向云裳,眼中带着试探。
云裳点了点头,笑着应着:“习惯了。在银州的时候,因着最近在打仗,从武安城那边送了不少伤兵到银州城安置,每日去医馆之前,都得要先去安置伤兵的地方瞧一瞧,所以得要起的早一些,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那老妇人见她的目光不再落在厨房,神情才稍稍松懈了几分:“武安城那边打仗,死伤严重吗?”
“自然是严重的,毕竟是打仗,***不严重的?之前朝廷大军与叛军开了三场仗,虽然都是朝廷大军赢了,可是伤亡却也难免。武安洲那边打仗,往银州送的,大多是一些伤势比较重的,就这样,就那两三个月还送了几百人过来呢。银州城那边也不好安置,只能安置在一些破败没人住的院子里,还有义庄啊那些里面。”
云裳叹了口气:“伤势重的,很多都治不好,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丧命。伤势轻一些的也多是昏迷不醒,没了手脚的,只能想法子联络家人接回去休养。”
“所以啊,打起仗来,苦的就是百姓。”
老妇人叹了口气,才又想起了什么,连忙追问着云裳:“你方才说,朝中大军与叛军开战三场,三场都是叛军输了?”
“是啊。”云裳笑了笑:“叛军虽然看起来来势汹汹,可是到底不是民心所向,输也是正常的。”
云裳将自己想说的都说了,也不想再透露什么,只又笑着道:“昨日夜里倒是多亏奶奶您收留了,不然我们孤儿寡母的,在那荒郊野外的,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都怪我这记性,我之前走的时候明明都看了地图的,还一路问了人,却还是走岔了。”
“是幸好你们遇到了我,这荒山野林的,野兽可不少。你们此前是准备去哪儿来着?”
云裳想了想:“我是打算一路北上会银州的,不过经过昨天晚上这一桩,我以后也实在是不敢轻易冒险了,所以我想着,寻一处最近的城镇,然后去找一辆马车,一路送我们北上,到下一个城镇若是想要呆也可以呆上几日,但是我再也不要孤身带着孩子赶路了。”
“早该这样。”老妇人点了点头:“待会儿我给你指路吧,保管你迷不了路。”
“那就多谢奶奶了,我等会儿等我家孩子醒了就启程。”
“吃了早饭走吧。”老妇人一直在留意云裳的神情模样,见云裳这么说,也稍稍放下了戒心:“我家老头子虽然年纪大了,耳背,眼睛也不太好,可是这做饭的手艺倒也还是一绝,待会儿好好尝尝。”
云裳笑眯眯地应了下来,倒也丝毫不扭捏。
不一会儿,承业就醒了,云裳听见他在屋中叫娘亲,连忙匆匆忙忙赶了进去,帮承业穿好了衣裳。
那老爷子的手艺倒是果真不错,只是老爷子并未出现在饭桌上。
“他身体不太好,早上不怎么吃东西,吃了受不住。”
“啊......”云裳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忘记自己还是个大夫:“要不等会儿让爷爷出来我给他把个脉?早上不吃东西,胃恐怕受不住。”
承业在一旁连连点头:“是啊,让我娘亲看看吧,我娘亲医术可好了。”
说着,还摇头晃脑地道:“吃早饭,有利于补气,不补气,便会气血不足,头晕乏力,反应迟钝......”
老妇人笑了一声:“果真是大夫的孩子,这么小的年纪,这些倒是头头是道的。”
说完才回答这云裳的问题:“不必的,大夫都看过的,年纪大了,是这样的,硬要吃东西,还容易胀气。”
“也是。”云裳点了点头,也就不再多问。
吃过早饭,云裳就带着承业起身告辞,云裳拿了银子给老妇人,老妇人没有收,云裳便悄悄将银子留在了屋中,而后带着承业出了门。
老妇人等在门外,领着母子二人出了院子,抬起拐杖给云裳指路:“就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不要走到小路上,很快就能到一个镇子上,镇子上就有马车。”
“好。”云裳谢过了那老妇人,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