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夜色如墨。
本来睡得正香的男人突然间冷醒了,按理来说这是不正常的,石应虎体格强壮睡眠质量极好,沾枕头就着不说,并且除非遇到危险,否则睡得像死猪一样……除非……遇到危险。
因为刚刚惊醒,头脑还有些不清楚,因此石应虎并没有察觉自己的毯子湿湿的,但是到了后来,就感觉整个人仿佛被浸在水中一般!
在这种感受下,石应虎的眼睛慢慢明亮起来,他开始觉得四周安静得有些异常,有些可怕。
今晚,房间里可不仅仅只有自己一个人,佐伯呢?她为什么连呼吸声都没有了?
她,已经死了吗?
缓缓坐起来,掀开毯子,石应虎发现整张地铺不知道从何时起,已经完全被水浸透了。
他用手摸了摸一旁,当手掌触及木板的时候……也是浸在水里的!
石应虎身经百战,无数次历死还生,哪怕魂体失调令他失去了丹道人仙境修为,但往常他依然能极敏锐的感应到危险,然而这一次,石应虎感应不到危险源自何方,或者,四面八方的黑暗中充斥着晦暗、阴森、无形的危险。
这个时候,不知道是几点,窗外已经连月光都没有了,似乎是一天当中最为阴沉最为黑暗的时刻,石应虎凭借记忆能力站起来,摸索着找到208室房间的抽屉。
像黑巫船这种魔法侧的造物,在这个时代是没有电灯的,触及着抽屉上冰冷的水,把它拉开,取出里面的煤油灯和一盒火柴。
(不正常的黑暗!)
(外面没有雨声,也并不是船沉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水?)
咔嚓、咔嚓。
滑了两下,将煤油灯点燃,微弱的光芒照亮,石应虎又一次看到了佐伯。
佐伯正在他面前看着他。
只是,为什么她的双眼眼球凸出来,还流出血呢?
还有……为什么她的脸色完全苍白,毫无血色呢?
“咕哝。”
石应虎咽了一口唾沫,本能得感到一股浸入心底的寒冷与恐怖,然而他却强迫自己猛地瞪大眼睛,死死盯视住对方,仔细的观察。
在生活中,恐惧是一种趋利避害、保证生存的能力,没有恐惧感的人也就不知道该如何躲避危险。
在战场上,恐惧却是一种最没有用处的情绪,对方一刀杀过来,气势凶暴,杀意凛冽,你闭上眼睛大声尖叫可以极大缓解恐惧感,但却没办法让自己不被杀死。
直视他,观察他,因为无论你心中如何恐惧,对方将要杀死你的客观行为不变,不做出应对的话,死的终究还是你。
并且,真正的恐惧往往来源于未知,正视它,直面它,再恐怖的东西看得多了,也就那么回事了。
这个道理很简单,但能够做到,能够落到自己身上却很难,很少有人可以。
然而,石应虎偏偏就是这种人,一开始他也做不到,后来受过几次轻重伤后,历练的次数太多了,渐渐就能够做到了。
石应虎是极少数,可以在战场上做到“不害怕”或者说,将恐惧转化为力量的人。
直视着黑暗当中,佐伯那张流淌血泪的脸,直到她慢慢得淡化并消除。
幻影化为一团雾,退到了后面的柜子里面,随着这个过程,石应虎手中煤油灯的光,好像都变得更加的亮了一些,在这一刻石应虎心中生出一股本能般的冲动,这种冲动催促他去打开面前的柜子,然而石应虎想了想,他又把这股冲动压了下去。
“……无论是什么力量,作为推动力都是有其极限的,这股力量并不大,否则大可以直接弄死我,它不能直接弄死我,那我也没必要按照它的步调来。”石应虎提着煤油灯,开始在船舱里转悠,就是不靠近那个柜子,随着煤油灯的光照,整个208室船舱变得越来越清晰,在石应虎的床上躺着一具无头的女尸,看睡衣就是佐伯的尸体,虽然她死在了自己的床上,这是一个巨大的麻烦,完全无法向阿克莱斯教授解释,但石应虎却控制着自己此时此刻不去想这事。
在战斗中,任何与战斗无关的分心,都是愚蠢的,都是会暴露破绽的。
石应虎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就是不靠近那个柜子,半晌,那个柜子似乎再也等不及了,它开始自己震荡并晃动了起来,然后咣咣当当向着石应虎这边靠近。
石应虎神情冷漠地以手中的煤油灯照映着,直到那柜子将自己逼到房间的死角处,柜子停止了,石应虎也不动了,双方好像都能这样对峙到地老天荒。
直到,柜子砰得一声自己打开了,里面除了一些杂物以外根本什么都没有,但石应虎依然高举手中的煤油灯,清晰得照亮其柜内的每一寸。
(结束了?)
就在这个这个念头刚刚自石应虎心中升起的时候,他心神守备一松的下一刻,自柜子当中猛烈涌出惨白之色,恍若洪水一般的磅礴水流,伴随着的还有一个惨白色巨大女人的嘶吼尖叫声。
那一刻,石应虎心中生出些许惊慌,下一瞬间这股惊慌完全消散,而石应虎自身微感疲惫……
猛然清醒过来!
石应虎把眼睛大大地睁开,而后翻身坐起,依然是208室,依然是刚刚的房间,只是四周没有像刚刚那么黑暗了,窗外,有些许的月光照入,身旁,传来佐伯酣睡时的轻微吐息。
石应虎脸颊上微有汗水,他以手抚额,眼神显得非常可怕,嘴角却渐渐勾勒出了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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