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梦飞不知归何处。
顾云松的气色,如同顾易所预料的那般越来越红润。
这一日,顾易立在河畔眺望着远方,构思着心中的画卷。
这几月来,顾易沿着河堤向南去过远处,画下那溪流湾入山谷,也曾向北追溯,录下那日暮水库泄闸滚滚洪流涌入大河,也曾原地伫立,细细的临摹那水中的卵石。
画尽了这十里杨滩的种种,顾易似乎又感受到了那种薄薄的瓶颈,就在那里横梗着。
顾易需要那么一个触动,而就那么呆呆的站在那河畔静静的等着。
忽的,不知是真是幻,天空似有一道白影闪过,红冠细颈,羽翼纯白,体态优美。
“那是白鹤吗?”顾易痴痴抬头。
晴空半掩不见鹤踪,只有水中掠影惊鸿一现,不知真假。
鹤踪是真实的惊鸿一现,还是混沌中顾易自身的臆想,顾易尚不能晓。
顾易心中忽然有种明悟,就在那鹤影飞过的瞬间,顾云松的命运或许在那一刻就此改变,也许这就是命运的暗示。
痴呆半晌,仿佛有什么画面在心头迷蒙,忽的跃然眼前。
笔若行云,画若天成,一气呵成,心中所想跃然纸上。
······
金秋十月,秋收之末,百谷丰仓,万物开始为来年的生长积蓄力量,摒弃身上不需要的消耗,于是万物开始变得萧条。
而顾易家也结束了这一年的秋收,迎来了顾云松的寿辰。
不是整寿之辰,不需要大操大办,只是一家人坐下来,加几个菜吃一顿好的。
这些时日,在顾易刻意的引导下,顾云松保持着大量的运动,健康的饮食,愉悦的心情的,这让他气色远胜这同村的其他老人。
饭桌上,一家人纷纷敬酒祝贺,吃得欢快。
“生日快乐,爷爷!”饭桌之上,吃得差不多了的顾易掏出一卷素纸递给顾云松,是顾易早已准备好的贺礼。
“好好!还是我的孙子有心啊。让我看看这到底是画了什么。”顾云松饶有兴趣的接过展开画卷,画卷展开的瞬间顾云松明显愣了愣。
“好熟悉的画面啊!”这种熟悉的画面并不是这些时日来每日见到的熟悉,而是潜藏在记忆中很久之前的画面的熟悉,那是儿时的场景又浮现在了眼前。
一条长河坐贯南北,河水潺潺流向远方,河流的这一头,是两道熟悉的背影,一老一少,面侧斜阳,望向远方,那是河水远去的方向。
一座老桥横贯在两人面前,古朴而又素雅,分割也仿佛从这儿开始。
往前,河水开始上涨,河滩没入河底,河水变得清澈碧绿,水中水草变得丰茂,游鱼也变的丰盈。
两旁人工的堤坝护坡开使一层一层的剥落,露出原始的土坡,一排排的杨柳开始拔升,河流的远方没有尽头,直去远方,而画面却有尽头。
画面的尽头,是杨絮漫天之中垂柳碧绿扫过河面,野鸭于杨柳的垂枝下嬉戏,碧波流淌,河水清澈游鱼清晰可见,三两小孩在河中嬉戏,河流蜿蜒远去。
而桥的这一边,景物在记忆中清晰可辨,那熟悉的场景细节都如此的真实,和昨日的杨溪滩相对应。
只一眼,顾云松便看懂了这画中的故事,也明白了顾易想要表达的。
一条溪河横贯时空,溪水潺潺从今时流向往昔。
十里杨滩鹤松颜。----顾易画卷的右下方,一行青葱小字题写在那里,有些隽永的意蕴。
画中不见鹤,鹤影却在水中。
看着手中的画卷,顾云松沉默了许久。
“我等着!”在众人有些疑惑的注目中,冲着顾易有些郑重的说道。
似乎是感觉到了气氛有些凝重,顾易露出了一个这个年纪的少年该有的天真的笑容,气氛顿时又变得轻松了起来。
一家人从顾云松手中接过画卷纷纷传阅过去,虽然惊讶于顾易的天赋,却是不会有顾云松那般深刻的触动。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日子照样的过。
顾云松已经不需要顾易特地的引导,每天早上散步去杨溪滩,收地笼、鳝笼,然后晚上再偷偷的去找地方下笼子,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或者可以说是他的爱好。
这一天,顾易早早的上了山,还偷偷的带走了家里柴刀。
一如往常的一套锻炼下来,酣畅淋漓。
而这次却没有再掏出自己的画本,反而转身便往sx走去,翻手掏出了藏在身后的柴刀。
那里是一片茂密的灌木丛,有几株移植过来的野茶树,疏于打理,已经被杂树丛给压了过去。
站在杂树丛前,顾易没有丝毫犹豫,挥舞起磨得锋利无比的柴刀,挥刀横扫!
所过之处,魑魅魍魉尽皆退避,生生的让出了一条隐藏的小道,不知是多久之前的山民一步步踩踏出来的山道,被杂草遮掩了身形。
随手捡过一根树枝,劈去了枝杈,不停的敲击着身边的草丛。
瘦小的身影灵活的穿梭在灌木丛间,丝丝阳光透过枯死在灌木从上的藤条投射进来,每一次的穿梭,树丛晃动,细碎的枯枝落叶寻着缝隙滑落进少年的衣领,混着热汗摩擦着皮肤。
少年却对此却如同毫无知觉般,丝毫不受影响的继续前进、探索。
眼前一蓬枯枝阻挡了视线和前路,顾易毫无犹豫的一刀劈向眼前的阻挡,迷障悄然散开,一片空旷与亮色,忽然出现在顾易的眼前。
再没有令人烦躁的枯枝灌木,面前的空间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