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铮平日话不多,不过需要张嘴的时候,却句句都能说到听者的心坎里,一顿饭下来,本就是方家的亲朋好友的三家人就差竖着手指发誓要好好照顾方蒋氏了。
儿子儿媳要走了,方蒋氏也不矫情了,敞开了肚子吃喝,等下了饭桌,也是醉的不轻。
冯轻不知道方蒋氏酒量竟然不错,家里的小酒杯,足足喝了五被,一小杯是一两,五杯酒便是五两,而且这还是高度酒。
在方铮送龚婶他们离开时,冯轻扶着方蒋氏往东屋走去。
“娘,你躺躺,我给你拿布巾擦擦。”冯轻小心扶着方蒋氏躺下,“若是不舒服,想吐,娘你跟我说。”
喝醉了的方蒋氏并不如冯轻想的那般撒酒疯,而是睁着眼睛,愣愣地看着虚空,听了冯轻的话,她僵硬地转动着眼珠子,看向冯轻,半晌,才像是认识眼前的人,“是三郎媳妇啊!”
“娘,是我,我去给你倒碗水喝。”
冯轻刚转身,方蒋氏又开口了,“三郎媳妇啊,你过来。”
方蒋氏平日说话嗓门都不小,这喝醉了酒,反倒是温和起来,这温和中还有冯轻轻易能察觉得心酸跟不舍。
冯轻心疼地走过来,抓着方蒋氏的手,“娘,你想要什么,跟我说,我给你找来。”
方蒋氏摇头,“娘啥也不要,就要你跟三郎能好好的。”
这时候的方蒋氏似乎又没喝醉。
只是话比平日多了些,她拉着方铮,拍拍自己的床边,“来,你坐下。”
依言坐下,冯轻也放轻了声音,“娘,您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三郎媳妇啊!”方蒋氏又喊了一句,顿了良久,才想起来似的,说:“你可要好好看着三郎,让他读书,三郎这孩子,自小呢,就不让我操心,就是前些年病了,我心疼这孩子,我还骂过老天爷,我儿子这么好,老天爷不开眼哪,怎么就让他病了呢?”
“直到娶了你,我才明白,我家三郎那是老天爷亲儿子,以前受的苦,那都是为了后来能享福,三郎这孩子喜欢读书,可娘知道,现在的三郎更看重你,你的话他肯定听,既然你两出去了,就别再回来了。”方蒋氏拍着冯轻的手背,“儿行千里母担忧,我是放心不下你两,可我也不能因为自己那点私心就不顾你们的前程,你这孩子我也看清了,那就是只金凤凰,方家这鸡窝可留不住你,只是三郎媳妇啊,以后三郎要是气着你了,如果不是啥不能原谅的大事,你就拿鸡毛掸子收拾他,他这孩子从小就喜欢把话闷在心里,我就怕你两还小,冲动的时候不管不顾,以后再后悔,那就白白耽搁了两个人。”
说着,竟真的从枕头下抽出一个鸡毛掸子来。
“拿着。”
方蒋氏说话语无伦次,冯轻却听得明白,她哭笑不得地接过鸡毛掸子,保证道:“娘您放心,我跟相公都不是冲动的人,便是有冲突,也不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来。”
“那就好,那就好。”方蒋氏像是卸了心头的重担,她歪在床上,“去给我倒碗水。”
冯轻应了声,出了门。
等她端着水再回来时,方蒋氏已经睡着了。
她将水放在方蒋氏床头,轻脚出了门,离开前,还没忘拿着方蒋氏给的鸡毛掸子。
“相公?”刚出门,冯轻就看到方铮正等在方蒋氏门口,她关上门,而后拉着方铮回房,“娘睡着了。”
方铮恩了一声,视线落在冯轻手上,确切地说,是落在冯轻手中的鸡毛掸子上。
“娘说这是给我的。”冯轻斜了方铮一眼,“是给相公施家法的时候用的。”
“娘还说了,相公以后若是气着我了,让我用这个使劲打你。”说着,她扬起鸡毛掸子,轻轻抽了一下方铮的胳膊,威胁道:“看相公以后敢不敢惹我。”
“自是不敢的。”方铮从善如流地回了句。
方铮虽年纪不算大,可心智熟,年轻人特有的莽撞中二特性他都没有,而冯轻自己也不是真的十五岁孩子,两人在一起,没有年轻人追求的轰轰烈烈,反倒更多的还是平平淡淡的相濡以沫。
这种相处方式恰恰适合冯轻。
“相公,你若是觉得读书愉悦,也喜欢做官,那就好好读书,若是你以后你不习惯官场那一套,那我就养相公。”明天出了门,算是真正踏上另一条路了。
“都听娘子的。”
方铮没说的是,自打他知事起,他就知道自己天生就适合官场,那尔虞我诈的深水潭能让他难得兴奋,乃至跃跃欲试。
这些话他怕吓着自家娘子。
本以为今夜怕是睡不着了,可躺在相公怀里,她心却格外平静,确定方铮背上真的不疼了,她倒头就睡了。
第二日起的就有些早。
起身时,天还没亮,应当是后世不到早上五点。
昨夜方铮就着月色,看了自家娘子半宿,这会儿睡的正沉,冯轻悄悄起身,洗漱完,又去了灶房。
要走了,今天就给家人再做一顿早饭。
除了她跟方铮,还有几个孩子外,其他人都喝了酒,早上起身肯定是不舒服,冯轻熬了一锅浓稠的粥,又煮了一小锅解酒汤,这解酒汤也简单,将生姜切片,跟红枣一起放在锅里煮,等煮好了生姜水,再放些白糖,最后放小半勺醋,再最后烧一开就成了。
估摸着其他人该醒了,冯轻又炒了一盘青菜。
早上醒来,怕是也没啥胃口吃别的。
才把菜盛出来,方铮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