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方蒋氏也烧了好几日,冯轻一直照顾着,对于这种事也是一回生二回熟。
虽然心里着急,做事却有条不紊。
冯轻先替自家相公用温水跟烈酒擦了身子,待温度稍稍降下来时,又让他喝了许多水,自己则拿着方铮开的药方子,出门去抓药。
虽去了县学,方铮的医术却一直没落下,他也去过陶老跟司大夫的医馆,辨别了各种草药。
如今方铮虽称不上是医术高明,不过他跟冯轻的一些小病小痛还是难不倒他的。
临出去前,方铮还没忘叮嘱她喝了姜汤再去。
冯轻也没反驳,去灶房喝了一大碗。
这两人之间相处的事,冯轻以前是太过想当然了。她总觉得把方铮的事放在第一位才是对的。
可今日这一番经历让她陡然清醒了些。
原来两个人在一起不光是要把对方放在第一位,也同样应当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就像今日之事,若不是她太过冲动,忘了保护自己,相公又如何会发烧?自己又怎会湿透了衣裳?
想明白了,冯轻对方铮的歉意跟心疼也达到了顶峰。
“相公,以前我还不懂夫妻相处之道。”又回到西屋,她蹲在方铮床榻前,冯轻用自己的额头碰了碰方铮还在发烫的额头,“以后我就知道了。”
“娘子很聪明。”方铮勾了勾唇笑道。
他这话不是吹捧。
许多夫妻哪怕是相处了几十年却仍旧不懂得对方心中所想,更不明白夫妻相处之道。
自家娘子能在这短短不到一个时辰之内就有所领悟,这已经是极难得的事。
“你我相濡以沫不到一载,往日都是为夫想将娘子护入羽翼之下,娘子未有机会成长。”方铮又忍不住蹭了蹭自家娘子的鼻尖,他笑声愉悦,“过往为夫也有错处。”
“娘子不是依靠为夫而生存的菟丝草,而是可以与为夫比肩的撼天大树。”方铮失笑地摇头,“娘子当真是聪慧,今日还是娘子提醒了我为夫。”
方铮知晓自己最大的倚仗便是脑中的那点所知。
除此之外,他只有不胜强健的身子,及这双无力的手。
若是有朝一日他遇到更强大的对手,他不能保证自己能完全护住自家娘子。
如今,冯轻正以方铮可见的速度一步步的成长,方铮有庆幸,也有酸涩。
待看到冯轻眼底的亮光时,方铮终是释然。这样的娘子让他越发尊重欢喜。
确定方铮没有再次烧的那般严重,冯轻这才替他掖了掖被角,又拧了一块湿布巾,敷在他额上。
“相公,待这布巾热了,你再翻一面敷,我很快就回来。”冯轻没有把盆端走,“若是相公有力气。自己再把布巾湿一下,重新敷。”
方铮都一一答应了。
他们所住的院子往外走百米左右就有个药铺。
药铺虽不大,不过风寒药应当是有的。
外头的雨已经小了许多,冯轻顶着一块油纸布,快步往外走。
这雨不小,眼看着天要黑了,药铺也关了门。
这要是在平日里,如此天色,冯轻定不敢一人走在街上。可想到自家相公躺在床上一脸潮红的模样,冯轻心里再无任何惧怕。
看着紧闭的门,她抬手用力拍了拍。
冯轻每日出来买菜时都会经过这个药铺,谢大婶跟她说过,这药铺主人是他们多少年的老邻居了,他妻儿早年就没了,这老人每日就住在药铺后头的小院子里。
思及此,冯轻越发用力拍门了。
良久,铺子里才传来噔噔噔的声音。
这老人前两年摔断了腿,自此走路便需要拐棍。
打开门后,见到冯轻,这个老人点点头,显然也是认识冯轻的。
“可是你相公出了什么问题?”老人转回屋,一边问。
冯轻直接将药方子递了过去,说道:“我相公淋雨,发了烧,我来抓药,这些药铺子里可有?”
自打跟方铮搬来了这县城,冯轻就试着跟这些邻居打交道,如今见了人也能说两句,看着也像个好相处的小媳妇。
这老人也是个和善人,他点了灯,凑到光亮处,细细看起来。
他虽不是大夫,不过开药铺这么多年,一些简单的方子也是知晓的。
“嗯,这方子是不错的,你等等,我去给你抓药。”老人将药方子还给冯轻,自己颤颤巍巍地抓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