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于凌西泽愈发难看的表情,司笙识趣地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偶尔,”司笙小手臂往上一伸,指了指二楼窗口,“玩玩什么的。”
“然后靠摔断腿、或者半身不遂,讹人家养老是吧”
凌西泽怒火攻心,语气讥讽。
“你说话怎么”
被他一瞪,司笙不仅没强硬起来,反而有点虚,她微垂下眼睑,避开跟他的对视,不自在地挣脱了下,“松开,勒得疼。”
“不松。”
反而揽得更紧了些。
“不吃饭了”
“不饿。”
司笙忍无可忍。
又一抬眼,欲要苛责,可那阴沉如水,混杂着怒火、担忧的眼神,倏地拨动了某刻的心弦,稀里糊涂的心又软下来。
司笙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腰侧,低声提醒,“人多了。”
“嗯。”
凌西泽一动不动,厚脸皮到底。
“你真是”
轻声嘀咕一句,司笙没说完,倏然一抬头,靠近。
唇畔轻贴一下,极轻,极软,如蜻蜓点水,转瞬又移开。
凌西泽怔住,揽她的力道随之一松。
趁他晃神的功夫,司笙顺势挣脱开,可未远离,而是反手轻扣住他的手腕,将他往巷口的方向拉。
“走了,带你去撒气。”
司笙懒懒说着,嗓音裹着无奈和纵容,轻飘飘的。
分明是在哄他。
稀奇古怪的,原本在胸腔翻滚的滔天怒火,因她这一举动、一句话,轻而易举地就压制住了。
手腕一翻动,凌西泽抓住司笙的手,稍稍往下,就将她整只手包裹其中。
司笙朝他斜了一眼,微顿,并没有躲闪和挣脱,任由他这么牵着。
巷尾拐角的街灯坏了,周遭黑灯瞎火,行人稀少,纵然有想路过的,都宁愿绕道而行。
两辆轿车停在巷尾,坐在车里的人,通过后视镜对某烤肉店进行观察。
奈何那边车辆拥挤,有围墙阻碍,严重遮挡视野,他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几分钟后,干脆自暴自弃,等待那辆车再次出来。
车窗一扇一扇的往下滑,车内烟雾缭绕,谈话声、说笑声不绝于耳。
第二辆车里,后座的车门被推开,走下一个骂骂咧咧的平头男人,他不耐烦地拧着眉,将一根烟塞到嘴里,打火机一点。
火舌舔着烟头,转眼即燃。
灭了打火机,平头深吸一口,烟草的白雾在口腔里打个转,滚过肺部,然后又舒畅地吐出来,烟雾一圈一圈的吐着,尤为痛快。
正值这份惬意里,平头倏地察觉到些微的不对劲
哒。哒。哒。
女士高跟鞋的鞋跟,轻敲着凹凸不平的地面,在这清凉漆黑的夜里,突兀得很。
随之一起的,还有沉稳平缓的脚步声。
一男一女。
意识到这一点,平头手指夹着烟,略微好奇地朝声源方向看去。
然而,仅看了一眼,一道阴影就罩下来,高挑的身影在瞳仁里尚有残留,他腹部就是一痛,旋即整个人被猛地一掀,脑袋被扣在唯一一扇没打开的车窗上。
撞击有多剧烈,他无法言明,因为在一瞬的头昏眼花后,他就两眼一抹黑,彻底失去意识。
“嘭”
脑袋跟车窗的撞击声,惊停了所有的谈话和欢笑,两辆车的空间似是被摁下静音开关,一下,静默无声。
同一时间,六七双眼睛从车里透出来,齐刷刷的,全打在外面两道身影上,眼里皆是冒着幽光。
当着他们的面,司笙把手中拎着的人跟拎小鸡似的一扔,“嘭”地摔在地上。随后,司笙拍了拍手,曲指一敲车窗,懒洋洋的口吻里尽是张狂肆意
“都别搁里面缩着了,有什么事啊,不能出来当面说”
“”
回应她的,是长达三秒的静谧。
空气中弥漫的惊愕和茫然,凝聚在一起,哪怕是穿堂风掠过,都吹不散。
这些男人,长得凶神恶煞,个个无恶不作,一群地痞流氓样儿,专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自认为见多识广。
但
从未见过这种架势。
两个人,男人一副置身事外的状态,女人首当其冲来挑事,长得如下凡仙子,做事却狠辣干脆,见血后眼皮都不带眨一下,一个人营造出千军万马的气势,偏偏还真将他们给唬住了。
“艹”
“干他娘的”
陆续反应过来,他们低声怒骂,掀开车门就冲下来。
一个个的,皆是气势汹汹的状态,身材高大魁梧,走路虎虎生威。常人若见到这番状态,必定是腿肚子哆嗦,吓得都走不动道儿了。
“你踏马谁啊”
“还有自己找上门来的”
“嗬,胆儿挺肥。”
乌压压一帮人,迅速朝二人靠近、聚拢。
哪怕是再放心司笙的身手,见识过她一挑十的本事,凌西泽也下意识靠近她一步,稍稍将她挡在身后。
注意到他轻微的动作,司笙有些意外,转瞬过后,又微微挑起了唇角,笑意很浅。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就在这时
“笙笙姐”
一道谄媚小心的声音,忽地打破了这凝重又危险的氛围,剥开杀气涔涔的硝烟味儿。
登时,一帮魁梧壮汉瞪大眼,错愕地扭转脑袋,冲他们的领头老大看去
没错,表现得又怂又怕的,正是带领他们来找事儿的老大。
一个坐过牢、砍过人,做事凶狠残暴,盯着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