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崔琰、田灿等人俱都出言附和,极力鼓动张臶东行,而张臶却始终微笑不语,但显然也颇为意动。
颜良想了一想后,再度加码道:“而且,若张公愿意出任六山学院第一任山长,在下还当助六山学院完成一项盛举。”
张臶此刻心中已经打算答应此事,但听颜良说得郑重,便问道:“噢?是何盛举?”
颜良道:“熹平年间,朝廷集四方儒者正订六经文字,共约二十万余字,请蔡中郎丹书,刻成四十六碑,立于太学之外,堪称天下间头等盛举。惜乎董逆入雒,千年古都毁于一旦,而石经亦破碎残损。六山学院当收集太学经书内容,重刻石碑,避免石经内容随时间湮灭消亡,使当年盛景重现于世。”
“而且,郑公博通古文尚书与今文尚书,又遍览三家春秋、三礼等经典,并多为之注释。如今郑公虽殁,然其所注经传仍在,当有今人以为后继。”
“六山学院师生潜心学问,正合当继承此事,所得成果俱可刊刻于石碑之上,令天下人咸知世上尚且有一处钻研学问之大好所在。”
颜良此言既出,张臶尚未回答,崔琰与张揖就先出声叫好。
当年熹平石经甫一现世,引得天下读书之人争相赴雒阳太学围观,以抄写临摹为荣。
但十年前雒阳大难,太学也付之一炬,让当年的文化盛景蒙上了阴霾。
除了官方正订六经之外,民间如郑玄等人亦自发注释经籍,所缺者便是透过太学石经这样的强势载体来宣达散布。
颜良所提的六山学院效法太学刊刻经文,对于当代文人极具吸引力和诱惑力,如蔡邕等人便因为熹平石经而为后人千年传颂,若是能参与其中,便是青史留名的机会。
果不其然,张臶也颔首道:“壮哉!将军竟有此般宏愿,老朽隐居在哪里皆是一样,便往常山走一遭吧!”
颜良笑道:“那我便在常山带人政治学舍,等候张公前来。”
离开张臶所居庐舍之前,颜良再看向那些在草堂下等待开课的学子们,已经从一开始时的赞赏变成了贪婪。
他心里想着,只消张臶愿意前往常山,眼下这些学子有多少人会跟随前往?
这些可都是此时的知识分子,未来的社会精英,正是自己急缺的人才,他们中又有多少人为自己所用?
而只要六山学院正式开堂授讲,开始修编六经,又能吸引多少各地饱学之士和年轻俊彦前来?
所以说他此行的价值绝不止是延请到一个张臶,而是买一送十,买一送百,买一送千啊!
此行不虚,不虚此行!
颜良叫过田灿、张揖二人道:“伯然、稚让,虽张公应允去往常山,然此间诸多学子或有所疑虑,汝二人当留驻铜鞮,一方面为张公准备东进事宜,另一方面多与此间士人交通,向其宣扬我常山之文教,争取多引一些人一同到六山学院。”
田灿与张揖二人,一个好结交各地友朋,一个精通学问之道,正是合适的交际人选,俱都郑重应诺下来。
一行人回到了铜鞮侯庄子里,铜鞮侯刘绪又是殷勤万分,备下了午宴邀请诸人入席。
盛情难却之下,颜良带人再度吃请,席间自然免不了一顿海聊。
一开始还延续着昨日的官渡话题,但聊着聊着转到了近来风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剿灭黑山匪事上。
刘绪言道:“诸君从冀州来,可对袁大将军授命讨逆将军担任常山国相,主持剿匪事宜有所耳闻?”
崔琰不经意看了颜良一眼后答道:“确有此事。”
刘绪道:“据说讨逆将军到郡之后,接连剿灭了好几股顽贼,又禁绝商旅与黑山中贼人交通,可是有的?”
崔琰答道:“确实,贼人王当、孙轻等人的首级如今正在冀州各地悬首示众,且常山、赵国、中山三地都已经禁止商旅往出入黑山。”
刘绪一拍大腿道:“嘿!杀得好,这些歹毒的贼人,是该给他们点教训。还是得讨逆将军这等英雄人物,方才可以治得了张燕之流。”
颜良好奇道:“君侯听闻黑山贼吃瘪倒是十分欣喜,莫非是与黑山贼有仇?”
刘绪道:“自是有仇,这些贼人,无论是黄巾、白波还是黑山,俱都没一个好人,彼辈狠毒起来简直比异族胡儿更令人愤恨。”
颜良道:“噢?这却如何说?”
刘绪道:“那些异族胡儿,无论是南匈奴还是鲜卑儿,虽然也凶恶无比,但都是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各家屯壁堡寨可以有所防备。”
“但那些贼人则不同,彼辈心思狡诈,常扮作流民行商混入各家屯壁堡寨之中,然后待外边攻打之时里应外合,当年有不少屯壁就是吃了这样的亏,遭逢灭顶之灾!”
“且这些贼人之狠毒丝毫不亚于异族,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俱都是一只只披着人皮的饿狼!”
听着刘绪激动地控诉,颜良也深以为然,异族好防,同根同源的同族做起恶行来才为祸更深呐!
刘胤也道:“正是此理,虽然这两年来黑山贼人不再大肆劫掠,改而坐断山间道路,收取通行之资,然其人早些年犯下的恶行却历历在目。”
刘绪道:“哼,自有那些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无良商贾,愿意与贼人妥协。近两三个月来,听说贼人改了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