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半醒半悟,又好似恍惚地指着林祈年问“劫贡银的事儿不是你干的吧?”
“天地良心,真不是我。”林祈年拍了拍裤腿,摊开手说道。
他扭头看着卞常胜被迷惑扭曲的脸“咋?你不相信?”
林祈年伸开手指头跟他掰扯
“你看啊,我刚把九曲关夺回来,关防多处受损,还没有修复好。将士们的装备也弱,这个时候我贸然挑衅陈军,去劫什么贡银,这不等于是火中取栗么?再有一个,运送队伍中不仅有陈兵,也有我周国御林卫,朝廷的使节,还有二十位娇滴滴的美人,我怎么会残忍地剥夺他们的生命呢?”
卞常胜自以为精明地点了点头“这倒也是。可是陈国人不怎么想啊!”
“他们当然不会这么想。”林祈年揽着他的肩膀指向城关外,声音恣意潇洒“今天早上,陈国大军数万铁甲在城下意图攻城!我在城墙上以三寸不烂之舌斥退了他们,但陈国大将高中和不肯善罢甘休,非要带兵进关搜查。”
“本将军寸步不让,提出条件,陈国大军退后到三里之外,只准高中和带三人入城,他们不得携带任何兵刃。”
林祈年指着城门,笑声也更轻柔畅快“这不,高中和带人在城关中四处游逛,没有找到任何线索,空着手被我给送了出去。”
“啥?”卞常胜实在是想不到,自己一醉睡过去,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惊心动魄堪称惊险。
“你的意思是说,陈军不会来找麻烦了?”
“会不会来找麻烦我不敢保证,但他们绝对不会打着丢失贡银的旗号来对付我们。”
卞常胜唏嘘不已,但他不知该如何动笔,如何向干爹汇报这边发生的所有事情,毕竟他所知的信息都来自林祈年的一面之词。
林祈年好像心有所感,继续拍着他的肩膀说“我知道你要向太师汇报此事,我正好也要回信汇报,我们两个口径一致。就写陈国大军压境,欲借劫银一事兴兵责问,你我二人站在城墙上,执言强辩,共同退敌。后又共同参与了迎接敌将进城查验,如今强敌已退,边境安和。”
卞常胜的脸皮还没有林祈年想象的那么厚,他微显窘涩地试探着问“这样写,真的没什么问题吗?咱可没帮上你什么忙。”
你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问,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和帮助。
他自认为不能这么说,拍着卞常胜的肩膀笑道“刚才你都说了,我们二人亲如兄弟,这种往脸上贴金增光添彩的事情,怎么可能一人独占,你放心去写。”
卞常胜心下稍微安顿,林祈年用意不错,就是说得太直白。此刻他的肚子里小心思不断,连拱手都带了几分虚情假意
“反正现在你我二人无事,我们一同到城楼上议事厅写了如何?”
林祈年暗中好笑,此人果然胆怯多疑,亲口承诺都不能当真,非要亲眼看见不可?
……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正厅中,林祈年抬手用火折子挨个儿将铜柱上油灯点燃,索性对卞常胜说道“祈年是个粗人,没怎么写过字,不堪入目。不然你能者多劳,把我那一份儿,也替我写了吧。”
“这可使不得!”卞常胜连连摆手“咱的字迹干爹能认出来,不可代劳。”
“但是嘛。”常胜心思又动,转折说“咱家可以起草一份儿,你照着誊写下来。”
“好。”林祈年答应得非常痛快,让卞常胜十分舒服。
这样的话,两人之间的书信口径能保持一致,干爹便不能发现自己的失职,也许还有口头奖赏,当然,他所希望的最大奖赏,是能够调离这个鬼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