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苏氏的眼角有些微红,她没忘记自己是一个长辈,也总想着以长辈的口吻来劝诫林祈年两句“姨娘知道你,从八年前开始,一切都是为了复仇。可你别忘了老爷对你的期许,就算是为了报仇,也不要丧失天……”
她毕竟不是他的亲娘,说话的时候斟酌语气用词,就连丧尽天良这样不算太重的话也没敢说出口。
林祈年恭顺地点了点头“姨娘,你放心,我会紧守底线,不会忘记自己是一个林家子孙。”
两人话音刚落,院子的那边响起了安曲王的训斥声,这家伙虽然是个文弱书生,但发起火来,连儿子都害怕。
“本王管不了林伦的儿子,但本王能管自己的儿子!容晏!从明天起,你就留在王府里,哪儿也不许去。不要跟着某些人作奸犯科,丢了咱们容家的威仪!”
容晏的说话声音很小,像是在跟自己的父王讨好求饶。
“跟着这个人,你能成什么大器,他连朝廷命官都敢杀,将来就有可能背弃君上,祸国殃民!”
安曲王这些话就是故意骂给林祈年听的,而且声音越来越响,大有吵到让天下人皆知的地步。
听到这段骂声,林苏氏懊恼地笑了笑,林祈年从这笑容从看到了一丝甜蜜,这分明就是对男人宠溺的笑容。
为什么林祈年感觉不怎么舒服呢
他放下妙之,从椅子上站起来,笑着对姨娘说“我去向王爷承认一下错误。”
“是吗”姨娘有些讶然,显然不肯相信林祈年会去认错。
他信步走向门外,穿过侧院的拱门,分明看见容晏跪在安曲王面前,这位王爷指着天空,犹自在骂不绝口。
安曲王真正生气的原因在哪儿,林祈年心知肚明。他年轻时候和窦信是旧友,希望找到机会重新结交窦氏。容晏过了年之后就十八了,应该找个好门庭让他娶妻生子。如果能娶云都五姓女,不但是人脉资源,还是一种荣耀。
窦公有三女,除长女窦云璨丈夫被杀守寡外,二女琳琅和三女云嫣都还待字未嫁。林祈年站在远处想了想,容晏对窦琳琅有些意思,感觉能够撮合成一对。
如今林祈年把窦信的学生给杀了,而且还是在他安曲王的眼皮子底下,这让他怎么有脸去京城替儿子求亲。
“林伦如果泉下有知,只怕也被这样的逆子气得跳上来!你难道也要跟这林祈年学!”
林祈年站在安曲王面前,嘴角含笑说“王爷,林祈年就站在这儿,你不用指着天骂。”
“好!”安曲王愤怒地说“我且问你,钱朗一家是不是死在你的手上。”
“没错。”林祈年回答得很痛快。
“我再问你,你这样做,良心能安宁吗你对的起你死去的父亲吗”
林祈年理直气壮“除掉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有什么良心不安的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复仇大业,父亲泉下有知,想必能够体谅。”
“你!“看到他这幅坦然的样子,安曲王更加气恼“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你自己说说看,你到底占了哪一样!”
林祈年“当然是孝和义,这八样中能占其中一个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我独占两个。”
“你!你,你难道还不知悔改吗!”
“有过则改,无过为什么要悔”
这是三观不同的两个人之间的辩论,所以永远不会有胜负,也不会有结果。
安曲王也看出来了,林祈年秉承着早已塑造成形的信念,永远不会退缩,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在他的目标面前,一切lún_lǐ道德必须退位。
“王爷,这是个被仇恨和利益充斥,充满杀戮的乱世。你所信奉的那一套儒家君子之风,小人之草,在天下大治的时候可以用。但是在这样的世道下,谁要再信,谁就是傻。如果再把这东西灌输到别人的头上,那就等于害了他人。”
安曲王的脸涨得通红,指着林祈年,气得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林祈年低头对跪在地上的容晏说“容世子,今天在家好好陪你父王一天,明天来鹿鸣山大营找我报道。”
他又朝安曲王拱了拱手,说“王爷,感谢你这些日子对姨娘和妙之的照顾,以后,还得承蒙你的照顾,祈年告辞了。”
林祈年转身往大门外走去,姨娘抱着妙之从偏院中追出。
“年儿,你刚回来坐了一会儿,怎么就要走姨娘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烙米饼。”
“就是嘛,哥,你留在这儿住一晚上吧。”
林祈年回头笑了笑“不了,军务繁忙。姨娘,饼呢”
“哦,在这儿。”林苏氏把刚烙出的热饼从提篮中拿出。
林祈年接过,大嚼了一口,幸福地点点头“嗯,好吃。”
他把饼挂在嘴上,摸了摸妙之的脑袋“妙之,乖,好好听娘亲的话。”
安曲王站在一边,显得很尴尬。
林祈年像阵风飘忽着到来,又飘忽着离去。
林苏氏站在原地,歉意地朝安曲王泛起微笑。看到这样恬然如清风的笑容,儒雅的安曲王脸上怒容消失,化作一丝苦笑“你们林家的人,真难对付。”
林苏氏反倒不乐意了,瞪了他一眼“你在这儿影射谁呢”
她转身抱着妙之回屋去了。
安曲王怅然若失,本想追过去赔情道歉,可儿子还在眼前跪着。
容晏敏锐地嗅到了一股怪异的气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林祈年的姨娘一走,父王的脸上又恢复了怒容。
“父王,孩儿跪得膝盖都酸了。”
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