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中文>军事历史>八百载>第一百章 旁人不足与谋

风临江终于泄了气,回头无奈地看了窦琳琅一眼,表示自己败下阵来。

林祈年撩着披风从蒲团上站起,双手抱拳,脸上丝毫没有歉疚之色,嘴里却说的是抱歉的话语:“感谢两位如此信任林某,能千里迢迢来此地拉我结盟讨贼,但林祈年志浅才疏,无法给你们提供任何帮助。但你们可以放心,凤西份内的事情我会清理干净,绝不会影响到各位的大计。”

他走下台阶站在风临江一侧,语气宽和地说:“风公子高才,也是一位出色的说客,只是祈年心如顽石,枉顾风公子的一番美意。汝之才华高绝,只可惜我这小小的九曲关,引不来你这样的凤凰。”

“本来想请你们在关内歇息一晚,领略九曲雄关的风光。但朝廷有监军在关内,为了不暴露两位的行踪,你们还是连夜出关的好。容晏,送客。”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满脸尽是失望之色,朝林祈年拱了拱手,转身走出了虎堂。

容晏跟在他们身后,神情有些无奈,语气很歉疚:“让你们白跑了一趟,祈年兄性情乖张,又多思疑虑,辜负你们的美意了。”

风临江这才真正注意到身后这位荣世子,不由得多打量了他几眼,双手抱拳郑重说道:“容世子,将来如果到了云都,请务必赏光到府上做客,我请你喝茶。”

容晏受宠若惊,一连说了几个不敢当,才欣喜说道:“若是我到了云都,一定会去的。”

窦琳琅对风临江的举动感到奇怪,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礼遇一位普通的皇族子弟,况且此人身上没有引人注目的特质,简而言之就是太平庸了。

两人站在城墙上朝对面遥望,两山峭壁如刀削斧劈,笔直挺立,峭壁上有蜿蜒的栈道,栈道中将士手执弓箭巡逻,崖顶上有凸出的箭塔,滚石檑木堆积如山。

“好大的手笔。”风临江欣然赞道:“利用九曲关险要地形构建工事,十里断崖处处杀机,以外关为虚,内关为实,敌深入则如坠伏兵,敌退走则望关兴叹。”

窦琳琅对林祈年刚刚拒绝了他们好意深感不满,冷哼了一声借题发挥:“会用兵又如何?只能蜷缩在这莽莽群山中,我以为此人是个英雄,看来是我看走眼了。”

容晏在他们身后只能苦笑,送到城下命令兵卒打开城门,他站在幽深门洞中拱手相送,两人淡淡回以揖礼,两骑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中。

容晏跑回到城楼之上,推开虎堂门进去便大声谴责:“这么大好的报仇机会,你怎么就能放过!窦公准备起事,你相助一臂之力,到时可攻入云都诛杀江贼。你要等到何时,等那江耿忠寿终正寝么?”

林祈年跪坐在蒲团上继续操壶饮酒,对容晏的质问不作回答。

“祈年兄!这是你报仇的大好时机,你难道没有看到吗?有窦公与高凌云两方扶持,有解民倒悬,匡扶天子的大义在此,天时和人心我们已占其二,你还担心什么?你不是如此优柔寡断之人!”

林祈年灌了一碗酒,抬头朝他笑笑,总算肯说话了:“谁说我优柔寡断,我不是当下便拒绝了吗?”

“可,”容晏惋惜地皱着眉头:“可你为什么要拒绝!”

“他们不能成事,我若急于加入进去,只会把自己暴露在阉党之下。”

林祈年端着酒碗长立而起,笑着揽着容晏的肩膀,容晏却挣脱反驳:“风临江拟定的计划完美无缺,大有可为,江氏麾下兵马虽多,但散在各地,我们集中力量各个击破,大事可成矣。”

“容晏,打仗不是纸上谈兵,所有未知的变数,都有可能毁掉一盘棋。如果你不信,那就拭目以待。况且,我不太相信窦家。”

林祈年的话语点到为止,更多深藏在他的心底。昔日国都在晋阳之时,窦林两家都是朝中望族,汾阳林氏和晋阳窦氏可齐驾并驱。当时天子昏庸,阉人弄权,窦信和父亲林伦相约在朝堂上直言上奏,迫使皇帝除掉江耿忠。

当年的江阉还没有今日的权势,只是帝王身边的宠官。林伦身为文官之首,窦信执掌晋阳卫戍兵权,文武合力即使不能将阉贼拉下马,也不至于造成诛杀满门之祸。可事到临头,景阳宫太极殿的藻井上,只有父亲林伦铿锵忿怒的回声,当所有官员都已噤声装聋作哑的时候,林伦已经预见到自己血溅政坛的命运,可他依然用最愤怒最嘹亮的声音念完了批贼奏对,放声大笑而去。

与其说林家是灭于阉党之手,倒不如说同僚们集体抛弃,一批批的人或明或暗投靠阉党,遂成就了喋血忠臣之名。当然在林祈年看来,这些包括林伦在内慷慨赴死的人都很傻,想用自己的热血唤醒昏庸之主,是不是很傻,封建臣子的愚忠啊,把全家老少的命送给人家去杀,还跪在地上喊吾皇圣明。

那时的他虽然只是一个九岁孩童,却有着两世为人敏感的灵魂,他了解造成那场灭族悲剧的一切缘由,却无能为力,正是因为思维清晰,才愈发痛苦,亲眼见证一个家族的灭亡,也见证了封建朝堂的血腥倾轧。

林祈年的眼睛中闪烁着晶莹,迎着夜风走出虎堂去,望着夜色中的幽深群山,草木乌黑如冤魂鬼魅飘荡。

容晏知道他无意间勾起了他关于林家的回忆,那是一场悲剧,可他不知该如何转换话题。

林祈年撅着嘴唇抑制情感,伸手遥指远山说道:“忠义之士早已血溅朝堂,能够活下来的都是些苟且偷生,明哲保身之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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