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江领着墨迹走进中军辕门,林祈年正端坐在堂中撰写公文,头也没抬地问史江”
史江思量着词语说道:“战俘中有一个人,想见主公您,他说他是陈国造作大匠,也是公输盘的弟子。”
林祈年搁下笔墨,才抬头打量了披头散发的”
“墨迹。”
林祈年点点头:“你说你是公输盘的弟子,你得了你师父的几成手艺,都会什么呀。”
墨迹先生此刻的脸上才找回几分自信,直起身体坦然说道:“师父鬼斧神工,夺天地造化,墨迹不敢说能胜于蓝,但至少能得九成手艺。此次进攻九曲关后来的攻城器械都是在下画图制造,在下愿意拜在林将军麾下,为林将军打造强弓劲弩。”
“很好。”林祈年站起身来,对史江说道:“给他换身衣服,再吃顿饱饭,治治身上的伤,先带他去武备司归于魏铸星麾下。”推荐阅读//v.///
墨迹把腰弓下,拱起双手说道:“林将军知人善用,属下誓死效忠于你。”
林祈年只是咧嘴地笑了一声,不作理会,口头上的表忠心对他来说没什么可信的。
史江去而复返,进入堂中抱拳说道:“主公,所有战俘都已经清点了出来,广元一万两千人,江南福安等地两万三千人,陈国中原腹地有一万五千多人。”
林祈年抬头思虑了一下,点头说道:“广元本地的,留下继续当兵,把他们打散分编到曲门卫的各个镇各个军中,江南福安和晋地的两万三千人,分派一万人给容晏,作为他扩充左毅卫的兵员。剩下的一万三千人,由你各选编出百夫长和千夫长,让他们以军队编制在安曲县开垦屯田。”
他的语气骤然犹豫冷淡:“至于陈国中原等地区的人,把他们送进内关,交给周处机。”
“遵命,”史江机械地点头,至于交给周处机做什么,他没敢多嘴问。
史江转身准备走出帐外,林祈年突然喊住他说道:“对了,史江,派些得力的人押送他们进内关,临行前要给他们吃顿饱饭,记住,告诉这些人,送他们去内关,是要修建损坏的城墙。”
城墙不是有人修了吗?史江拱手应喏后,转身边走边生出疑心,瞬间他似乎想明白了,顿时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次日下午,投降的陈军被分出三支队伍,当这些俘虏们被按照地域区分出来的时候,他们的心底便产生了疑心,这是要被区别对待,谁知道面临他们的将是什么。
鹿鸣山大营的山阳面支撑起了锅灶,军中所有的火头军齐上阵,共排开几百口大锅,给那一万五千人做了热腾腾的米饭。
陈国俘虏们产生了警觉,这次给的不是稀饭,而是稠的,能填饱肚子的大米饭。很多人抱着头盔里的米饭坐到灌木从中,却一口也吃不下去,大多数的人却狼吞虎咽,嘴里嘟囔着说:“管他呢,就算是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第二天清晨,战俘们开始上路,各自去往不同的路途。史江派出精锐的骑兵来押送前往内关的陈国俘虏。
这些扔掉武器,卸下铠甲的人们,只是一群衣衫褴褛的人,他们已经不具备任何杀伤力。v更新最快/
俘虏里面的将领和校尉们,一看到押送他们的骑兵如临大敌的样子,就知道他们走上的是一条不归路。这些人心境由惊恐变为了坦然,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只是不能死在战场上,尸骨也不能回到故乡,心中有许多遗憾。
押送他们的将领骑在马上,为了安抚众人,还故意说些混淆视听的话:“这次回到内关,是为了修补城墙,巩固工事,大家加把劲儿走,争取下午到达,还能吃上口晚饭。”
黄昏时分,队伍到达了内关城下,众俘虏们也没有能吃到一口晚饭,周处机给他们安排的是另外一顿大餐。
内关的城门为他们敞开,那巨大深窟般的洞门,仿佛吞噬生命的巨兽的大嘴。战俘们被驱赶着走进了洞门中,像羊群一般站在关内的空地上,相互紧挨等待即将到来的命运。
等到最后一批人被赶进城内,九曲军迅速地关上了城门,城中的空地上全部都是俘虏。
四周的城墙上亮起火把,周处机披着铁甲站在城楼顶,数千名弓弩手从女墙的垛口探出身体,把锋利的箭矢搭在了弓弦上。
周处机冷酷地挥手下令:“动手!”
城墙上箭矢齐出,朝下方的俘虏们射去,陈国人没有惨叫,也没有哀号,他们相互挽着手臂,然后是箭矢穿透身体的声音,成群结队地扑通倒下。这是一场沉默的屠杀,是过往的战争中司空见惯的。周处机不认为他们做错了什么,如果这场战争失败的是他们,陈人也会用同样的方法来对待他们。
周处机认为主公还是太心慈了,谁知道那些广元的俘虏,还有江南福安等地的俘虏,他们中会不会有已经死心塌地效忠陈国的人。如果要他来选择,应该把这五万人全部处决,这样才安全。
随着夜幕越来越深,弓弩手们的负罪感越来越淡,城中的黑暗给了他们最好的安慰,只管朝着漆黑射箭便是,看不见人死去的样子,就不会太难受。
汨汨的鲜血汇集成河流,从城门中流出,缓缓朝着官道上流淌,冲刷成了一条小河沟。
林祈年站在鹿鸣山的山顶上,似乎这样还不够高,他又攀上了其中一座瞭望塔。塔中执勤的兵卒非常惶恐。但主公的脸上并没有异色,只是慰问式地询问了两句,便把目光朝向了九曲关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