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第二天就完全不一样了,李纲大人亲自组织壮丁,调派整个丰县的力量。他老人家也一夜不睡守在田里,发誓要把盗匪的真面目揭露大白于天下
没想到林祈年的动静更大,当晚直接从安曲军营抽调了一千五百人,明确分配任务,五百人负责割稻运输,一千人从旁保护。性质已经完全变了,不是盗割,而是明抢。
从匪二十多年的荣涛也没见过这样的阵势,五品关隘总镇亲自出动,身披陈国白袍,头盔顶黑色簪缨,现场亲自指挥,抢粮的行径更像是一次组织严密的军事行动。
“每人手臂上挽一根白布,夜间方便辨认,出发!”
明月圆朗,天穹星辉璀璨,实在不是盗抢的好日子,但林祈年将军执意而行。
今晚的行动也与平时不同,平时是避开凤西守卫偷悄悄地割,而今晚兵卒们在林将军的授意下,刚到达田间就大喊着:“陈兵抢割稻子啦!”
上百人挥舞着镰刀飞割,齐腰高的稻子被斩倒,哗哗作响十分壮观。张狂恣意的叫喊声从田野的各个角落中响起,甚至是那些躲在暗处的斥候,也时不时喊两声来混淆视听。
宣威使大人李纲站在田间,听见四面八方的喊声,当即勃然大怒,拽紧袖子挥舞在空中喊道:“盗匪胆大妄为,化做陈兵,抢盗官田!壮士们,跟我去!将这些乱臣贼子全部擒拿!”
刘汝更率领着两百多亲兵散在两千五壮丁中,全凭着他们在中间驱赶着这些壮丁前进。一个多月的训练,仅仅是让壮丁们摸到了行军路数和军令,勇敢和纪律还无从谈起。但宣威使大人的鼓动,让他们生出了些许悍勇之气,高喊着挥舞兵刃朝喊声冲过去。
但叫喊声到处都是,宣威使大人组织着人马朝一处猛冲,却发现扑了个空。叫喊的人早不知躲到了什么地方。
“这样不行!”李纲在刘汝更耳边大声说:“你我各带一部分人,兵分两路,朝有喊声的方向前进!一定要活捉一两个匪寇!”
刘汝更吓了一大跳,这李纲大人还真敢想,总共就两千多人他还敢分兵!这些兵是什么底子他最清楚,只要有五百多全副武装的甲兵一个冲锋,全部屁滚尿流一窝蜂逃窜。
“不行,大人,敌人兵力不清楚,不可贸然分兵!”
李纲肚子里憋着一股火,哪里能听进刘汝更的劝说,武断地以官压人:“我是宣威使还是你是宣威使!给我遵命照办!”
“好吧!”
刘汝更把精锐的人马大都拨给了李纲,自己只领了一部分老弱残兵,宣威使大人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他这个武将就得引颈就戮。
李纲不懂打仗,他未免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他认为带人冲过去,只要活捉一两个,其余人抓不住可以放掉,这样他就能找到充分的证据来收拾林祈年。
当他带着人马在田垄道上一字长蛇行进时,那明亮的火把简直是招敌的诱饵。
“呀噜噜!杀!”
一支敌骑践踏着稻田冲了过来,把行进的队伍冲了个七零八落,后方的刀盾长矛兵趁机上前砍杀驱赶,仅仅是这么一个回合,宣威使大人的队伍便开始溃散,就像受惊的羊群般慌不择路。
兵卒们跑散在稻田中,把沉甸甸的稻谷踩倒在脚下。李纲大人把嗓子都喊哑了,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众人像瓢虫般四处乱爬。
“都别跑!站住!几个人跟我来!抓住一两个盗匪,只要抓住一两个便可!”
几名刘汝更的亲兵挡在他身前劝说:“大人,我们快撤!前方敌人太强!”
“住口!你们眼里若还有我这个大人,就跟我杀回去,活捉一个贼寇!”
李纲大人明眸如星辰,站在夜下稻田中,情绪激动大声地指挥方遒。
前方不远处几十名贼寇一字排开围杀过来,通常这种阵型只有追击残兵的时候才用。四名亲兵知道这些人的厉害,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大家伙儿已经有了主意。
“得罪了,大人。”
四名亲兵抬着李纲的手臂胳膊,撒开了脚丫在田野里狂奔。
“混蛋,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李纲老胳膊老腿无法挣脱,只能一味地大喊大叫。
“对不起,大人,我们将军说了,一定要保护大人的安危!”
“刘汝更是个懦夫!放开本官,让本官回去,他们不敢对本官动手!”
亲兵们哪里肯听他的话,一口气跑出五六里地,直到超越了所有的逃兵。亲兵们气喘吁吁把他扔在稻田中,各自坐下休息。
李纲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身下是压倒的稻禾,穗子在他的头道:“回去,回去,抓贼寇。”
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使得他的容颜更加苍老,鬓角的头发也白了许多。
远处兵卒们在林祈年带兵掩护下,把割下的稻谷又满满当当地装了几十车,用麻绳捆得相当厚实。
林祈年骑在马上大手一挥:“走,把粮食运回去!”
他回头朝着远处的稻田尽头,露出了一丝歉意的笑容:“对不住了,李大人,谁让你要扣我军饷呢。”
……
第二日,清晨,李纲大人满眼都是血丝,在中堂的地面上转悠,身边是两位他从云都带来的幕僚。至于那刘汝更,他现在还对其有怨气,跟他商量不如不商量。再说等陈光耀带着七千兵马来到凤西,这家伙也顶多能当个镇将军。他堂堂宣威使,跟个镇将军有什么可谈的。
“两位,你们说说看,眼下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