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祈年站在林子边缘,抬头一想,觉得还该有一人。
他猛然回头喊了一声:“独眼!“
赵独也许是本能反应,猛地抓起手边的狼牙棒转身。
林中地面上荡起纷纷扬扬的落叶,摇曳飘动能遮住人的视线。
一杆银色长枪浮起,穿透了一片,两片,三片落叶,它从静止到出击仿佛一颗出膛的子弹,席卷起气浪裹挟着落叶沿着枪身环绕。
它的出现仿佛凝固了时间,连周围的气温都瞬息下降。
独眼感受不到这种劲厉与锋芒,只是感觉皮肤发冷,敌人很诡异。他挥舞着狼牙棒要朝刺客冲过去。
“独眼,闪开!你不是他对手!“
林祈年飞身射出,刺剑横拍在独眼的胸口,独眼踉跄着倒退出十几步,坐倒在地。
他先机已失,银色枪头如毒蛇贴近了胸口,无论如何躲避都无法逃脱。
握枪的人身材瘦小脸盘黝黑,这人的面貌他看见过,是在丰县客栈里的店小二。当时他就感觉此人怪异,原来早就谋划好了一切,把伏击地点选择在曲门入口,便是想到了自己会在这里放松警惕。
林祈年抽身疾退,枪头如影随行,持枪之人握在枪头二尺处,使得枪头的抖动分外灵活。
他退到了官道上,枪头依然紧追,既没有快上半分,也没有慢上一毫,这是用枪之人的极致。他们的背后是一片黄土崖,林祈年横剑前抵,双脚蹬踢着墙面凌空飞起,那银色的枪头依然死死盯着他。
林祈年扑到崖壁上,挥掌拍击地面再度接力,凭空拔高了一丈。
他突然呈下坠之势,刺枪之人反应不及,迅速回撤。林祈年一剑斩上枪杆,刺客在空中翻滚卸去力道,转瞬间攻守易势。
林祈年接连刺出三剑,枪头的呼啸声宛若惊龙,每挽出一道枪花,却被林祈年以剑势压制。
他掌控了刺客出枪的圆,在这个圆圈之内,枪的杀伤力才能成形。这个半径不是无形壁垒,却也是极难掌控的。
他出剑的速度越来越快,逼迫着刺客的杀伤圆逐渐变小,原本握在枪头两尺处的手,握到了枪杆的正中央。
这个位置恰到好处,出枪的灵活和速度达到了极致,长度的优势依然存在。但林祈年凌厉的剑气已扑面而来,刺客只能后退,他刚才前进的路途变成了后退的死亡之地。
刺客蹬上树干还身回刺,林祈年跳起避过,挥出一剑,满树的枝叶噼啪断裂。
“啊!”
刺客落地堪堪站稳,浓稠的血水喷出,赵独的狼牙棒已经横抡而过,把他的腰肢和腿连接部分扫成了两截。
林祈年捏着剑眯起了眼睛,滚烫的热血已经扑上了他的胸脯,殷红却又浓稠。
他提着湿漉漉的胸口衣服,恼火地瞪了赵独一眼。
“我马上就要杀掉他了,干啥来插手!”
赵独用血糊的手委屈地抓了抓脸颊:“主公,请恕罪,我没看出来。”
林祈年看了一眼两人身上的血污,自嘲地笑了一声:“行,这下咱俩一样了。”
他们走出林间骑到马上,林祈年依然耿耿于怀,说道:“回去把控制力道好好练练,没练好之前,不要跟我出来了。”
“噢。”
赵独自己都感觉很懊悔,好不容易能够近身护卫,还被主公给嫌弃了。他发誓回去一定要好好训练,能用一百四十九斤力打死的人,就绝对不用一百五十斤的力道。
回去的路上林祈年脸色很不好,这让赵独很自责,这是被主公给彻底给嫌弃了吗
林祈年实际上是陷入了逻辑推理的烧脑中,他长久以来担心过早暴露,可依然还是暴露了。要杀他的人是谁,是江耿忠本人,还是另有其人
江耿忠指示人下手的概率很大,这个可疑度不能排除。但从刚刚那些人杀伤力来看,这些人的实力不算高。如果真是江太师指使暗杀,为求万无一失,派出的阵容要更高,至少得是云华台一等的高手。
这些人应当不是江府派来的,可又是谁知道了他的秘密,迫不及待地前来暗杀
如果按照正常人的思路,发现他是林伦之子,必定是要先去云华台告密领赏,而不是独自谋划行动。
他们为什么要绕过江耿忠呢
是需要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必须瞒过江阉。
他们是江阉的党羽,却不敢让江阉知道自己还活着,怕就只有这个解释了。
当年十八里滩发生的厮杀,那些迷雾背后的当事人,所有的隐性因素拖延到今天,答案也终于呼之欲出。
林祈年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被那些人给盯上了,情况还不算太糟,他们整日更是活在惊恐之中。
唯一可以放心的是,这些人肯定不会把自己的真实身份泄露出去,事实上他们更需要隐藏秘密。
赵独突然从马上跳下来,跪在了地上:“主公,独眼该死,破坏了主公的好心情。”
“这不怪你。”林祈年讶异低头:“你这是干什么跟你没关系,不就是血污了衣裳吗?我还不至于这么小气。”
独眼愣愣地从地上爬起,看见林祈年的脸色,是好像转晴了一些。
“我刚刚是在想刺客的事儿,别总这么看人脸色。”
“上马!等挨揍吗”
“哈,呵呵,”独眼这才又乐了起来,终于相信主公不是因为血污了衣裳,脸色才变得这么丧。
林祈年先回到鹿鸣山大营,巡视一营地工程的进展情况,如果能提前完成,可以调动一部分劳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