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葵哥哥,我们也走吧,想来今天表妹也是看到了刚刚那副场景,心中不舒服先走了。”眼中还残存着泪水,又涌现出善解人意的笑意。
陆青衣乃大家闺秀之典范,这一颦一笑间,惹得周围的男子频频侧目。一日之中,得见北宣第一绝色聂清萱,现在又看见了帝都名媛陆青衣,这帮锦衣卫交换了一番眼神,看来今天的饭后谈资是有了。
聂清萱上了车驾过后,章葵也没做多停留,仓皇的和陆青衣道别:“若无别的事,青衣还是早些回去吧,你是金枝玉叶,这场景不适合你。”
陆青衣莞尔,并不计较章葵话语中的嘲讽之意,她颇为善解人意地与章葵道别。
而马车之上,聂清萱一言不发。
魏永泽因放心不下,遂特地来接聂清萱回府公主殿下脸色的确极差,问她话皆以点头或是摇头应对,可见他的担心并非多余。
马车似硌在了一块石头上,剧烈颠簸过后,聂清萱骤然咳嗽起来,她立即拿手帕掩面,随后打算将那手帕藏匿起来,却被魏永泽抢先一步夺了过去。那方雪白的手帕中,殷红的血迹格外扎眼。
“魏叔,傅大人,他就那样在我面前去了。”聂清萱原本饱满的红唇此刻干涸而苍白。
“公主,往后凡事想看开些罢,你知道你这个病,要切忌情绪激动。”魏永泽捏着那张手帕,深沈地叹了口气。
“魏叔,这些天都瞒了我哪些事儿,说吧。”聂清萱眸色清冷,快要凝结成冰。
魏永泽脸上的纹路纵横交错,糅合了悲悯与无奈,重重的一声叹息后,道:“公主,我知道傅大人这般枉死,你心中不舒服,但你千万要忍,如今之计还是以退为进,休养身息为妙。”
他从不晓得,傅云逸是个如此固执的人,竟然在年末财政会议之上,公然对抗陆党,抵死不在说不清楚的账目上签字画押。
“还要如何退呢?魏叔,奸佞当道,还要退到哪里去呢?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起来,事不关己么,傅大人未必不知道直言进谏陆虞候的下场,还有多少个傅大人再准备前仆后继呢?”聂清萱说这番话时,全身的血液都在体内激荡。
魏永泽一时语塞,不知道作何回答,又听见聂清萱自说自话道:“可我必须要忍,这些我都知道,皇上不信任我,我不过是他互相制衡的棋子中的某一颗,世家不信任我,他们想利用我谋权谋私,有的时候,我也很累,也想撂挑子不干了,若我跟着兄长和母后一同去了,也许是种好结局。”
这么多年,魏永泽眼睁睁地看着原本聪明活泼的小帝姬,在泥泞中一步一步地蹒跚了许久,终于有了一层厚厚的铠甲,变得圆滑事故,杀伐决断,而一路而来,她也承受太多原本不该承受甚至是强加于她的东西。
“殿下,你长大了。”
这一句话似有二两拨千斤的奇效,聂清萱原本沉郁的心情舒缓了不少:“魏叔,我又不是小孩子,干嘛这样说。”
魏永泽笑而不语,目光里满含慈爱之意。
“我今天把和章葵的婚给退了,接下来陆党怕是真要结谋于章家了,不过,这等同于自掘坟墓。”聂清萱托腮,脑子里飞速运转。
“陆虞候得宠,是因为他绝对孝忠于皇上,这么多年来皇子之间的斗争从不参与,皇上最恨的便是权臣党羽。看样子,皇帝老了,陆党这是要坐不住了。”魏永泽和聂清萱交换了番眼神,各自心领神会了。
聂清萱无可奈何地笑笑道:“起风了,帝都就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