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赫连柒想不到法子就搁置一旁的轻松,百里云瑄摊上的事可就大了。
刑部天牢中,王福瑞透过木窗的空隙仰头对视散落一地的斜阳。
木门上的铁锁扑通一声掉落在地,暗色中被褥干黄稻草混成一团。
不到半月的关押已经把原本成熟体面的王福瑞折磨成了耄耋之年的老人模样。
黑金云线勾勒的锦靴背面立于王福瑞眼前,一身清雅淡竹月牙衣袍把百里云瑄衬得更加儒雅无害。
“瑄王爷,你……”
百转千回的话堵在咽中,撑着破损身子勉强站立。枯黄手背搭在腰间玉佩上,眼中有泪光闪烁。
木已成舟,他再多说什么都是无用。挪动军饷乃是灭九族的大罪,他不求别的。
至少,他不想死!
“云瑄,舅舅知道你是在怨我把你母妃和云星牵扯进来的事。
可是前朝后宫向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尚书府败落,对你对云星都是没有好处的。所以……”
夹着的灰黑指甲在翠绿玉佩上摩挲,原本要伸出手的动作收了回来。
不行,他还不能把东西给百里云瑄!
不能给,至少在他保证能活命之前都不能给。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那想必本王这些年来都是被王尚书给耽搁!
舅舅还没听说吧,父皇已经把舅舅挪用军饷一案全权交予本王,可调动三部再加上京兆尹的权力。”
王福瑞挪用军饷一案本就是证据确凿,而父皇却把此案交予他。
同时还给他实权,霎时间百里云瑄也未看懂父皇到底是何意。
“血浓于水”?
百里云瑄自嘲一笑,若真是血浓于水的手足,那父皇又是怎么登上九五至尊的。
从衣襟中拿出墨黑色瓷瓶渐渐靠近站立不稳的王福瑞,今日过来可不是听他套近乎的。
原以为他会把那人放在尚书府,不曾想自己把王尚书府翻了遍,也没找着。
“云瑄你要做什么,我可是你亲舅舅啊!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
声音有些颤动,王福瑞步步后退。抵至牢房墙角,身体蜷缩成一团,手不停挥舞着。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孰不知百里云瑄早已停下步子,手往上抬高。双目对视上墨色瓷瓶,脸上竟然扬起一丝笑意。
如此好的东西居然有人不喜欢它!神色突变,冷光射准墙角的王福瑞。
他有什么资格嫌弃!
“舅舅啊!不,王尚书。看看你现在的这幅模样哪里还有户部尚书的样子,威风八面的姿态去哪里?
还是说你现在只是在伪装,还想等着神秘人来救你呢!”
一把提起王福瑞,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
“舅舅还真是贪心啊!整个尚书府都因你而死,你却想着死里逃生。
就不怕尚书府上下几百口人来找你寻仇,你活着就不害怕吗?”
牢房内的油灯被习习凉风吹动,跳动火焰中依稀能见着王福瑞震惊的神色。
怎么会,他做得如此隐蔽。怎会被百里云瑄查到,按理来说不可能啊!
“舅舅是想问云瑄是如何得知的?那舅舅可知晓,这世间的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手上瓷瓶在不停转动,转换角度,王福瑞的心被提到嗓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