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雪跟在初九的身后,慢条不序地走着。
终于到家了。
初九推开茅屋的门,她看了看犹如仙人的朝暮雪,又看了看简陋的屋子,瞬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无措地将朝暮雪引进院子,一边说道:“这位大侠,实在是对不住,这里有点简陋。”
朝暮雪听到初九喊自己一声“大侠”顿时有些愣住,随后他笑了笑,“赵姑娘,你可是第一个叫我大侠的人!”他想起那些自以为是的江湖人对他的粗鲁称呼,瞬间对眼前的这个姑娘有了些许好感。
初九并没有在意朝暮雪所说的话,因为她急切着走进屋内,把桌上的凌乱的衣物收走。
她为了掩饰刚才的动作,于是憨憨地笑道:“大侠,这屋子不大,只有一间睡房,不如我送您到下山的小镇上,找可以住宿的客栈,您看可好?”
“这里就只有你一个人吗?”朝暮雪假装无意地问道,同时环顾屋内四周,心里有些欢喜,因为想到很快就能见到她了。
初九敛起笑容,“只有我一人,家母不久前去世……”
“怎会……”朝暮雪脸色瞬间崩塌,刚想继续问下去,但又及时咬住唇。怎会如此?他此次前i,曾幻想过与她的重逢,回忆着记忆那个调皮没有半分长辈样子的她,想象着她还是一如往常地唤他“雪哥儿……”
“不知家母葬在何处?在下能否去拜祭?”
初九犹豫半刻,但想着母亲坟前的冷清,难得有个人吊唁,热闹一点,她再看看男人眼底隐隐的悲恸和真诚,还是带着他前去茅屋后方的坟地。
茅屋后,一个隆起的小土堆,土堆前,立着一块简陋的木碑。
赵琳之墓。
朝暮雪心里默念着木碑上的字,心里还是有点不相信。
“她是怎么去世的?”
初九觉得没必要把娘亲的真正死因告诉这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于是说道:“娘亲是病逝的,她的身体向i不好……”
朝暮雪叹了一口气,但是他的叹息声轻得让人难以捕捉,他的眼睛弯曲成美好的弧度,眼里的一抹悲伤异常分明,深沉而浓郁。
赵琳是他的师母,他师傅朝廷均之妻。
他的师傅是同门师兄弟里最小的,或许正因为年纪小,所以没有被其他争权夺利的师兄们放在眼里。
建元五年。
师公朝沐笙闭关修炼之时,大徒弟因不满师傅让二徒弟代管教派事务,心生怨恨。
当时教派中结党营私,大徒弟阵营和二徒弟阵营已经对立许久,趁着师公闭关,两帮人竟大肆妄为,除了在教派中的厮杀争斗,也对外面江湖进行欺凌,甚至烧杀抢掠,惹得江湖众人怨声载道。
而师公出关得知此事后,决定处置大徒弟和二徒弟,没想到的是他们竟想着联合杀了师公,可惜他们武功不敌师公,最后两人还是死于师公手下。
最后,师公只剩下一个徒儿,也就是年幼的师傅朝廷均。
师傅因目睹师兄们的所作所为,在他继承师公衣钵后,只收养了他朝暮雪,并指认他为继任人从小培养。
从小他就被门派上下尊称为少主,所有人都对他恭恭敬敬,而师傅也是比较严肃刻板的一个人,所以整个门派上下都是一片沉闷。
直到有一天,师傅从外头带回i一个女人,赵琳,也就是他的师母。
这是一个相当普通的女人,因为对比门派中的那些妖娆妩媚的美人,她仅仅是长得秀气而已,但是她有一双明亮的笑眼,她狡猾而又活泼,经常惹得师傅头疼不已。
“雪哥儿,你尝尝,很好吃的。”
赵琳吃着手里的话梅肉,犹如是世界上的美味,她看见路过的小暮雪,眼睛发亮,招手唤他过i,然后递给他一颗话梅肉。
年幼的朝暮雪不疑有他,直接接过话梅放进嘴里。好酸!酸到他皱起整张脸,当时看到赵琳笑盈盈的脸庞,他还是咽下口里的话梅。
“好吃吗?”
他犹豫地点了点头,却没想到赵琳听到他说好吃,竟然把整包话梅都送给他。
“好吃就吃多点!”
赵琳捏了捏他稚嫩的脸颊,一转身就跑开了,只剩下他一个。
朝暮雪回过神,才惊觉到最后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师傅走了,现在连师母也走了。
风吹动,渐渐地,天上浓散去,徒留太阳照耀万物。
“姑娘之后有什么打算吗?”朝暮雪看着这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她是师傅和师母的女儿啊,但是他并不打算言明她的身世,他想或许这样才能让她活得更无忧无虑。
“我打算下山生活,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是却不知道往哪里走。”初九想起身边就有一位武功高强的大侠,于是问道:“不知道大侠从何而i?”
“没有i处,我四处为家,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朝暮雪撒了个谎。
初九听到后羡慕不已。
“大侠,我这茅屋也住不下我们俩,我回去收拾细软,然后带你下山找客栈落脚,其实最近我也打算离开这里,现在正好。”
朝暮雪同意初九的建议,便让她回去收拾东西。
初九回房,从娘亲的枕头下找出一小袋碎银,然后从柜子收拾两件衣服和一些轻便的小玩意。
她整理好包袱,望着这个她从小生活的屋子感慨万分。
“娘亲,我走了,有空我便会回i看您!”
初九关上房门,把以往的一切都锁在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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