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越近,人影更明。映出了胡车乌苏身后将校腰间的人头。
乞伏不花骤起一阵撕裂之痛,大声疾呼道:“乞伏三杰,老夫的乞伏三杰,老夫的乞伏三杰啊!……”
胡车乌苏鸳鸯刀扛肩,仰头大笑道:“曹孟德的典韦虽能,也比不过族中的胡车儿。乞伏三杰与典韦比起来,算啥?三只土狗而已!”
“乞伏不花,你死到临头,只问你,是想横着死?还是竖着死?”
乞伏不花没有理会胡车乌苏,仰天长啸道:“乞伏三杰,老夫对不住你们,老夫对不住你们啊!要是你们也学朝堂中满口仁义道德的文官武将,还能活下来!如今跟着老夫,这,这都是跟着来送死啊!”
“天杰弗斯突突,老夫对不住你;地杰出连达达,老夫对不住你;人杰叱卢沙沙,老夫也对不住你;乞伏三杰,万年!……”
胡车乌苏见势,自是恼怒,径直鸳鸯刀一正,指着乞伏不花与花无艳,高声疾呼道:“众军听令:捉活的!既然老家伙还不想死,那就捉他送去长安,去长安活受罪!”
乞伏不花自是大吃一惊,虽然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但是身为乞伏国一国之主,确实赖活不了。
朝堂中那一些满口仁义道德的文官武将,另侍姚天王,也都还是臣子;而乞伏不花为一国之主,有道是:天无二日、国无二主。
大凡亡国之主,必定会受尽非人的虐待,还不如死了算了。
此时此刻,乞伏不花自觉死不足惜,只是苦了花无艳,即使最终会一死,死前也要保花无艳平安。
乞伏不花领着花无艳奋力向前奔跑,又怎么会知道前方的尽头,确实就是突兀出去的断崖。
胡车乌苏与黑旗秦军又赶了上来,步步紧逼乞伏不花与花无艳。
乞伏不花扭头见断崖下是深不见底的白雾,一闪温润的目光盯紧花无艳,花无艳自是会意。
花无艳只道:“天长地久。”
乞伏不花自是明了,旋即双双往白雾中凌空一跃而下。
胡车乌苏自是恼怒,鸳鸯刀一收一旋之间,大骂道:“马拉个巴子的,笼中鸟还想飞?没门!众军听令: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黑旗秦军得令,火光四散如萤火虫,很快就消失在断崖前,从四方急寻乞伏不花与花无艳。
乞伏不花与花无艳落下去了不知多久,也不知受了多少枝丫拍打,十指紧扣不曾放手,直到最后落地重重一击,失去了知觉。
待乞伏不花与花无艳双双醒来之际,天光已然大明,双双被平放在一家破旧的农家小院里,全身无比疼痛,骨头脱臼之处无数。
在小院内,一家五口人正围坐在一张破旧发黄的桌子上,桌子上方方正正的放着糕点一般的东西,乞伏不花认得,那是观音土。
桌上有一头白发斑驳的一对古稀老人,中有一脸憔悴的中年夫妇,下有全无血色的总角小童。
“吧嗒、吧嗒”的声音,看来一家五口人已经吃了一小会儿了。
乞伏不花极其吃力的,老泪纵横疾呼道:“恩人呐,诸位恩人呐,不能吃土,万万不能吃土啊!”
中年汉子见乞伏不花醒来,捉起两块观音土,下桌道:“昨日夜里,全家采土却发现两位伤重,咱们活不下去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来,咱们一起吃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