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二老受不得颠簸,染上了风寒。况且,久居孟婆江北之人,一时又受不得孟婆江南的水湿潮气,卧床不起已有多日了。”
“羊舌氏上要照顾两位老人,下要照看两个孩子,分身乏术实在也捉襟见肘。还好,我多少还有一些门道,只是想要在孟婆江南之地衣食无忧,难,难,实在太难了!”
“不但官府不对付,杜家人隔三差五又来生事。我家那一头唯一的牛,也被杜家人拉走了,哎!”
赫连不亢埋头之际,陈静一时明了,缓缓又道:“既然方才那一些人是杜家人,那你有想过报官又或者是换一个地方吗?在这驿道边安生,确实也不是一个好去处啊!”
赫连不亢眼中一闪有光,仰头长舒了一口气息,摇头又道:“报官?太守府的那一些差役?”
“那一些皂衣差役见我家是孟婆江北之地来的流民,反而都是热嘲冷讽,与杜家人皆是一丘之貉。”
“咱们家不是孟婆郡人,更不是晋国人,官府说不归他们管。他们也管不着,外乡人暗自多受气!”
“而且,孟婆郡太守府有文书,凡是流民入孟婆郡者,必在九尺驿道两侧一丈远之内安生。超出了一丈远,杜家人出马就要杀无赦!”
陈静与陈旭嫦闻言,一时明白先前杜大壮所言,看来孟婆郡中的九尺驿道两旁尽出怪事不假。
赫连不亢沉默了一小会儿,紧接着又道:“这一些杜家人,常在九尺驿道上游荡,看谁不顺眼就出手打谁;看哪里不顺眼就砸哪里。”
“有时候,还故意把别人家的茅草屋或者棚户推到一丈远之处,然后杀其全家,就地掩埋。”
“九尺驿道上的悲欢离合,全由这一些杜家人一手遮天,还美名其曰:驿道两旁送春风。领头的叫杜雷仕,是一个结巴,一技风雷掌确实也了得,两位女侠可得小心!”
陈静与陈旭嫦微微点头。
陈静遥望月空,不远处的赫赫与连连的哭泣声止住了,可是又传过来一阵急过一阵的“咳咳”声。
“赫连不亢,似你这般也非万全之策。今后,有何打算?”
赫连不亢仰望皎洁的明月,之后缓缓北望,抱拳又道:“两位女侠,经此一劫,我算是看明白了。无论怎么逃,就算逃到天涯海角,还是会被人欺负。要不被人欺负,只有找回失去的荣誉!”
“既然赫连家在大漠失势,落败而家道中落。哪里跌倒的,就要在哪里站起来。有朝一日,我要回大漠,去寻失散已久的族人,失散已久的国人。让曾经过分欺负赫连家的部族与国家,都得血债血偿。”
陈静与陈旭嫦闻言,自是感同身受。也正如赫连不亢之言,哪里跌倒的就要在哪里站起来。
于陈静说来,前番居然败于张义之手,实在出乎意外。这一次重回孟婆郡,一定不能重蹈覆辙!
于陈旭嫦说来,幽嫣谷墨家前后六人命丧无声之雷下,身为幽嫣谷墨家第九十九代谷主,早该有赫连不亢这样的觉悟了!
要是再没有这样的觉悟,说不一定有一天又步幽嫣谷墨家第九十八代谷主的后尘,呜呼哀哉!
陈静与陈旭嫦互视一笑,同声又道:“哪里跌倒的,就要在哪里站起来。九死一生、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