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声音颤抖,是个懦弱公子的模样,他颤抖着对浮萍说道:“我实在是害怕极了,瑟缩在床上不敢动。我睡觉时有个习惯,但凡有一点光亮也是睡不着的,所以每每睡觉都要熄了所有的蜡烛。那日我闭紧了眼睛,整个人都藏在被窝里不敢动弹。若是我也像前一日那样晕过去就好了。”柳生叹了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
“柳公子可是听到有人进来了?”浮萍笑着问道。
柳生点点头继续说道:“那敲门声持续了很久才停,我以为那鬼说不定已经走了,就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谁知……我居然看见床尾处竟然,竟然点了根蜡烛。我顿时吓得脚趴手软,没有力气,正在我欲惊叫时,看见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背对着我,似乎在我房里找着什么。她挽着高高的髻,身形消瘦,一直在找什么东西。
我害怕极了,忍不住大叫起来。我大声地叫着书童,叫我家老仆,可是竟然都没有人答应我。我太害怕了,似乎他们睡得很沉。这时候,那个红衣服的女人,听到了我的叫喊,停下了找东西的动作。她似乎想转过头来看我。
那头乌发不知怎么的,被我晾着衣服的竹竿勾到,全都散了下来。”
柳生一边说着,一边吓得发抖。
小娃奇怪地问道,“只是头发散了下来,有什么可怕的?”
柳生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我说的头发散下来,不是正常的女子头发披散下来。而是,头发全部散在地上,那些头发如同虫子一般蠕动着,慢慢地朝我爬过来……”
小娃也不禁吓得头皮发麻,倒是浮萍还镇定,喝了口茶问道:“头发也没什么好稀奇的。柳公子可曾还见过什么?又有看见那红衣女子的脸吗?”
柳生手指颤抖着,也勉强喝了一口茶,道:“没有。那日我又被吓晕过去了,还没见着那女子长什么样。不过,我白日让书童和老仆陪我一起在房间里,找到一幅女子的画像。”
“画像?”浮萍疑惑地问道,“想必柳公子今日是带了那幅画像来的,可否让我一观?”
“当然可以。”柳生从衣袖中拿出一幅边际已经毛旧的画像,上面有斑斑点点的油迹,若是不打开,真会以为这只是一张废纸。
浮萍接过来,只见那画像上画着一位削肩细腰,俊眼修眉的女子,也是有着一头高高的乌髻。浮萍笑道:“好俊俏的娘子。柳公子可真是好福气啊。”
柳生一边羞红了脸,一边又有些害怕道:“娘子你不要开这种玩笑。这女子怕是女鬼,小生遇见她,只是孽缘,不惹来麻烦就是了,还什么福气,可真是折煞小生了。”
“开个玩笑,柳公子不要介意。”浮萍仔细地看着那幅小像,嘴角一直挂着若有若无的笑,“不过,柳公子觉得这个画像中的女子,就是那日你所见的女子了吗?”
柳生点点头,有些犹豫地说道:“是。不瞒娘子说,小生出身贫寒,此次入汴京赶考,已是花了家里许些银钱,所以租了一家十分便宜的屋子。哎,以前爹娘常告诉我不要贪图小便宜,我如今可才算信了。”
浮萍了然道:“所以说,柳公子的意思是,你租借的那间屋子,以前可是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正是啊。”柳生又不禁湿了眼眶,眼睛红的充血,十分难过地说道:“我偷偷让书童去别处打听,才知道……原来我住的这间屋子,以前住着房东家的二女儿。那二小姐与人私通,被抓了个正着,后来又怀孕了,她爹逼着她自尽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爹爹?”小娃兀得将茶杯重磕在桌上,有些茶水都蹦了出来。
柳生连连叹气道:“我虽然也是这般想的,可是,这女子纵然又千般委屈,也该向着她的爹撒去才是啊。我租了她的屋子,原是无心。她若是个懂理明事的,便不该大半夜的来吓着小生。”
浮萍不禁笑道:“话虽如此,也许那女子真的在找什么东西也未可知?”
“小生不管她找什么东西,这几日,可是让我日日睡不好,都不能专心复习功课了。眼看没有几个月便要考试了,这位女子如此这般的纠缠小生,小生很是忐忑……”
“可是人家只是在找东西,并没有纠缠你呀?”小娃看着画像上好看的女子,忍不住皱眉道。
“她如今每夜都会敲门,然后进来翻东西,把小生吓醒再吓晕,这还不算是纠缠吗?”柳生十分气愤地说道。
小娃和浮萍忍不住“噗呲”一笑,浮萍掩唇笑道:“柳公子的意思是,柳公子每晚见着这个红衣女子,都还没见着容颜就被吓醒?”
柳生十分不好意思地擦开脸上的泪,然后点头道:“小生虽然确实是胆小了些,可也是没有办法,自幼长于巴蜀之地,见闻微浅。如今天子脚下,这种事情更是第一次遇见。我实在是不想被这女子纠缠的无心准备科考,求求娘子救命啊。”
小娃不禁有些无语道:“公子还真是爱读书啊。”
“小生是读书之人,自然事事要以读书为上。”柳生正色道。
浮萍看了看那幅女子小像,再看了看柳生身上隐隐的黑气,笑道:“既然柳公子这样说,那我今晚便来替你抓住元凶吧。”
柳生欣喜道:“娘子真是好人啊,小生实在是无以为谢。”
浮萍制止了柳生又擦鼻涕又擦眼泪的手,掩嘴笑道:“柳公子不必客气。我如今在这悦来客栈替人算命卜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