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脸色黑了沉,沉了黑,精彩纷呈。
恼完柳老婆子后又恼自己,她偏多嘴问那么一句话作甚?
她要是不问,哪能闹出这么丢脸的事来?
秦啸来便来了,有什么可稀奇的。
现在有嘴都说不清了,还被莽妇硬将她跟他拉在了一起。
柳老婆子有些后知后觉,“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太后咬牙瞪她。
柳老婆子立即把小巴豆举到她面前,“要不我把小巴豆给你抱抱?”
“……”
柳玉笙以手遮脸,小脸已经憋得通红。
家里长辈不知道太后跟秦将军的事情,一脚就踩上太后尾巴,再看奶奶此时很是无辜的模样,柳玉笙险些没笑喷。
整个柳家里,大概也只有奶奶能让太后这般莫可奈何。
因为她是真无知,不是装的。
抬手把小巴豆搂过来,皇太后心里自己给自己顺气,她过来是给俩豆儿庆贺的,她不跟无知莽妇一般见识!
眼角却忍不住悄悄的又往那边瞟去,极担心看到秦啸似笑非笑的表情。
好在,对方并没有看过来,正专注在臭棋篓子的棋盘上,给柳老爷子指点。
这才让她松了一口气,心思回到俩豆儿身上。
就在她收回目光的同时,男子微微侧眸朝她看了过来。
那双同样饱经风霜的眼睛里,有晦涩,有叹息,有深沉如海的眷恋。
瞅着皇太后一门心思扑在了娃儿身上,脸上逐渐放晴,柳老婆子寻了机会,将柳玉笙拉到一旁,悄声问起她因由。
她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的莽妇,看皇太后刚才不对劲的神情,她猜测太后跟秦将军之间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往事。
她也得知晓些,免得再说错什么话。
“奶,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当中事情很是复杂,太后的情绪您多帮顾及着些,她如今孤家寡人一个的,身边什么亲人都没了。她……其实是个很好的长辈。”柳玉笙道。
“奶奶知道,我也不是对什么人都那么说话,就是看她性情太孤僻了,我要是不逗逗她,她能那么生气十足?生气十足总好过麻木不是?”柳老婆子作势捏了下小孙女的脸颊,嗔道。
“我就知道,我奶奶是最通透的人!心肠还贼好!”这是完全把二哥平日里气她的那招学了去,转而用在太后身后,功力之高深,柳玉笙自愧弗如。
“那是。”被拍了一记马屁,柳老婆子眉开眼笑,回到原来的座位,跟皇太后、俩媳妇一块逗弄起娃儿。
柳知秋柳慕秋两边都没凑合,小两口不在厅里,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来京城这段时日,除了每日里一半的时间在王府逗弄小娃儿外,两人几乎把京城大街小巷跑了个遍,万金酒楼也没少被两人祸祸,隔三差五就要免单一桌。
下午申时末,饭菜上桌,人也总算齐活了,两个小家伙的满月宴正式开始。
因着人多,说话敬酒的时候难免嘈杂,俩豆儿被放在旁边的摇篮里,竟然也不哭不闹,乖乖的眨巴着琉璃眼睛听着,若谁探头过来看一眼,能发现俩豆儿听得津津有味,甚至听得兴起的时候,还会挥一挥小爪子,蹬蹬小腿。
所谓满月宴也就是图个热闹,参宴的人给小娃儿送上满月的贺礼,其余没什么特别,贵在长辈们对娃儿喜爱的心意。
这一顿饭,让俩豆儿收了十几个金锁片,还有用来压岁的钱袋子,长辈们亲手做的小衣裳也在摇篮一角堆了一大叠。
席间,柳玉笙好几次偷眼瞧皇太后跟秦啸,八卦他们之间的相处是怎么样的。
这个小动作皇太后没察觉,风青柏跟秦啸都觉到了。
只是皆不动声色。
秦啸是早就练就的不动如山的本事,柳玉笙那点子打量的目光,尚撼不动他分毫。何况他既然能坐在这里,脸皮自然非常人能比,如某日他在南陵王府外面守株待兔,小姑娘在马车里不就跟人讨论他的脸皮来着么。
风青柏不动声色,是完全拿女子没办法,也有心宠着她,虽然八卦了些,于这样的场合倒无伤大雅。
宴席过后,众人并没有立即散去,在花厅里坐着闲聊,品这份热闹的余味。
风青柏拎了壶酒,跟秦啸缓步到了后花园,寻一处石桌对月相坐。
拔开酒塞,就着酒坛灌了一口,风青柏把酒坛递给秦啸,“我还记得在东南边境的时候,驻军衙门里秦将军也曾坐在院中一人独饮,当时我还从你手上抢了一口酒喝。”
“谁能料到有一日,老夫竟然还能跟王爷这般坐下来对饮。”大口酒灌下,秦啸仰头望月,哼笑,“物是人非啊。”
“月一样,人一样,怎能说是物是人非。”风青柏笑笑,“虽然将军已经卸甲,但是如今的职称,我倒觉得更适合将军,留京,有闲,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秦啸看向风青柏,眸色深幽,沉默不语。
“如今风墨晗已经开始上手政务,我逐渐闲下来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不惯,反而觉着轻松,甚至已经开始在想,待他能凭己之力掌国的时候,我便带着笙笙跟一双儿女,回杏花村养老。”
“王爷舍得放下权势?”
“权势俯首可得,跟本王心之所向,岂有可比性。”
又灌了一大口酒,秦啸抬眸看向远方,眼神晦涩难辨。
心之所向。
他也有心之所向。
可惜,却没有风青柏那般幸运,能跟心爱的人携手白头。
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