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道,遂的小破院子。外面不时路过巡弋,急匆匆跑过捉“细作”的引者,一墙之隔的小破院静谧如常。
遂抱着一个麻布袋子,小黑皮伸出爪子从里面抓出一把珍珠一颗一颗数着。这是它俩近些日子找来打发无聊时间的法子,虽然,一直都是遂看着小黑皮数,而她抱个袋子当木头。
石桌上有一个簸箕,里面装着小黑皮数过的珍珠,遂怀中的从最初的袋子结实变松垮垮。
“两千零六,两千零七,两千零八……”
“遂大人!”
忽地被打断,小黑皮数珍珠的声音戛然而止,抓着剩余的珍珠与遂一齐回头,便看见小黑推开门,小心翼翼探进半个脑袋来。
遂问:“小黑,有事吗?”
“我家老大什么时候回来,我已经好久没看见她了。汤铺子我一个人顶,快顶不住了。”
“……呃,小黑,你再坚持坚持,引汤,该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犹豫了一会儿,遂还是告诉了小黑真相。
闻言,小黑哭唧唧,就差喊娘:“啊,遂大人,你劝劝我家老大吧,让她回无间来,我一个人真顶不住了。”
“行,有时间我去劝劝她,你先忙去。快去快去。”
打发走小黑,遂与小黑皮继续数珍珠。
对被小黑打断之前数到的数字有些模糊,小黑皮乜斜着眼睛问遂:“女人,刚数到哪个数来着。”
遂沉吟,斩金截铁道:“两千零六。”
“我隐约记得是两千零八。”
“那你还问我。”
第二天,遂特意抽时间去看妍妍,看见了半斤与清东明子想见,却几次都没看见的清风。妍妍妈妈不让进去,清风一直守在病房门口,几乎寸步不离。
重病之难。病患深陷药石无医的痛苦,家属绞干心血,比病人更担心死去,于是,一家子都陷入水深火热,脱不了身。
一个多月而已,妍妍妈妈看起来很憔悴,她瘦了许多,干练西装换成了宽松简洁皱皱巴巴的家居服,眼里不见商界精英的精明,有的只是疲惫与痛苦。
望着妍妍妈妈无视门口清风的存在,迈着沉重步伐离开,遂转头看向清风:“好些了吗?”
清风摇头,而后饱含无奈问道:“你们还是不能帮我?”
“……对不起……力不所及。”
“算了,你别来了,你们也别来了,就让我一个人送她,别再来打扰我们。”
这是在撵人。可来医院并不单单是看望妍妍,遂不为所动,默然片刻,自顾说道:“那晚无间道在我手里抢魂的人是你吧。”
清风没说话。
“罗子,你把他怎么样了。”
清风没说话。
“他是一个军人,战功赫赫的军人,曾经把自身命运抛脑后,为了你现在生活的和平世界奋斗,他也是无间盯了几十年的鬼……”
遂表达的意思很明了:于情于理,你都不该,不能害他。
清风冷冷一笑:“没怎么样,扔炉子里炼丹了。”
得,连渣渣都没有。于是,遂压下怒气,没再纠结这个已经不是问题了的问题,转而质问清风:“你怎么能和卢百年他们混一起!”
“他们能帮我,你能吗,陆半斤能吗?”清风讥笑:“不,不是不能,是你们能帮,却不想帮!”
遂扇了清风一巴掌,不是理直气壮,但称得上是气急败坏的下意识之举。清中了她与半斤冷眼旁观,为保全之举,没人性的狭隘。
冷冷看着清风,遂甩下一句话就离开:“你疯了。有些结果你承担不起。”
“冷静?看见心爱的人痛苦慢慢死去,你能冷静,只怕不疯就算好!”癫狂笑着,清风一脚踹门上,过道乃至病房都能听见这声响,随即有医生护士与病人家属跑出来呵斥。
路过无间道回无间时,遂碰见了坐屋檐下玩儿的清东明子几人。
清东明子问她急吼吼干啥去了。
“你做啥去了?路过都不坐坐,这么忙回无间干啥?”
“清风疯了。”
陆半斤倚着门框,若有所思望着遂没头没尾甩下一句话便一股风往无间的方向飘去。
不知其中细情,清东明子见怪不怪:谁不知道清风已经疯了。
“媳妇要死,不疯才奇怪。不过这母鬼弄啥,吃枪药了还是怎么地。禁令还没消呢,就开始飘,也不怕受罚。”
因为抢魂的是清风,这事,遂对于无间变没有交代,也不能有交代,可她实在气得不得了,一来埋怨自己,又觉得对不起无辜的罗子。这回,她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遂大人,你劝过我家老大没有,她什么时候回来?”
在遂火冒三丈急匆匆路过奈何桥时,心心念自家老大的小黑甩了勺子便颠颠地追她,遂加快速度,比狂风还快,小黑皮还是没放弃,跟到了她家门口。
“遂大人,你等等我,帮帮我吧,汤铺子没了老大,我一个鬼真管不过来。”
“回不来了,她脚已经生根无间道,不要你了,你想想自己怎么办吧,还担心她作甚!”
被遂吼一通,小黑可怜巴巴低下头,不语。
“你让惧大人帮帮你吧……”觉刚才失态,遂对小黑说话的语气刻意放轻温和了些,然后,看见了他一瘸一拐向自己走了一步。
遂觑眼,眼神乍变得凌厉:“你腿怎么了?”
“前天,汤铺子有鬼为争一碗汤闹事,我管不住……他们就把我打了。”
两伙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