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芝斋里,老夫人听半夏禀说三房的那位怀了孕,姜零染送了小半车的补品过去。
郑明蕴在一旁听得冷笑:“真真是物以类聚。”
老夫人冷淡瞥她一眼,转而吩咐半夏:“你去库房挑选些滋补之物,给那边送过去。”
半夏颔首称是。
郑明蕴却急了:“不许去!”
虽然现在是老夫人掌家,但郑明蕴的意思,半夏却也不敢违逆。
闻言脚下一顿,看了看郑明蕴,又忐忑的望向老夫人。
老夫人的脸色沉了下来。
郑明蕴恍然意识到现在掌家的不是自己了。
对上老夫人的眼睛,讪讪一笑:“母亲何必给她做脸,她能知道什么是好的?东西送去也是白白浪费。”
老夫人很想不明白,郑明蕴怎么会变得这么蠢!
记得她刚嫁来时,谨慎又聪明,从不曾出过错的。
这些年是怎么了?
郑明蕴被老夫人审视的目光看的如芒刺背,紧张又怯懦的唤了声:“母亲。”
老夫人收回了视线,道:“你为了婉瑜能一车一车的往元诚伯府送东西。”
“现在老三媳妇怀孕,你这做大嫂的就打算缩着头装不知道?”
郑明蕴听老夫人算元诚伯府的账,脸上有些不自在:“这能相提并论吗?”
再往元诚伯送几车她也觉得值。
可若是多给姜老三家一粒米,她心里都不痛快。
老夫人道:“自然不能相提并论,可你当明白,今时不同往日。”
“四姑娘一个做侄女的都晓得送补品过去,我这做母亲的,你这做大嫂的,今日敢闷头不做声,明日脊梁骨都要被人戳断!”
说着长长的叹了口气,满心疲惫道:“府里可再也承受不住凉薄苛刻之诽谤言论了。”
郑明蕴听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
后知后觉漫上心头的恐惧惊得后脊背上沁了一层的冷汗。
看着老夫人,她不免赧然,道:“母亲说得对,是儿媳思虑不周了。”
说着站起了身,陪笑道:“还是儿媳去给三弟妹准备补品,并亲自送过去,方显得亲厚。”
老夫人满意点头:“你能明白就好。”
郑明蕴一脸笑的甩着帕子离开了素芝斋。
半夏看的愣住:“老夫人,奴婢初次见大夫人送礼还这么开心呢。”
老夫人冷笑道:“只要是对她有利的事情,她都会开心的。”
因着万寿节国库用银一事,户部尚书秦明浩带着侍郎姜冼木并户部巡官石阡面圣。
秦明浩乃燕后秦沛靖的兄长,在皇上面前十分得脸面。
还没汇报完,皇上就丢了折子,道:“陪朕下盘棋。”
秦明浩颔首笑着称是。
又让姜冼木与石阡先回衙署。
二人退出勤政殿遇到礼部尚书郭溯。
三人相互见了礼,一人进殿,二人出殿。
宫门在即,姜冼木侧目瞥了眼慢了一步的石阡,似笑非笑道:“今日尚书大人怎么想到带你进宫禀事了?”
哼,一个小小的巡官也敢张狂!
石阡闻言抬头看了眼姜冼木,又垂下眼,温声道:“下官不知,姜大人若好奇,就去问尚书大人吧。”
姜冼木冷冷笑道:“你在巡官一职上做了一年了吧?”
石阡回道:“姜大人好记性,刚满一年。”
姜冼木道:“看来是尚书大人要重用你,所以带你皇上面前露脸来了。”说话间眼睛里带上了狠劲。
石阡默了片刻,方才淡声回道:“尚书大人宽厚。”
这话成功的堵住了姜冼木的嘴。
谁敢说上峰的不好?
更何况在这个极有可能是竞争者的人面前。
姜冼木暗骂他溜须拍马。
宫门口遇到了信王燕辜。
二人忙站住脚,揖手见礼。
燕辜和颜悦色的点了点头,看着二人道:“父皇召姜大人可是为了万寿节的事情?”
近些日子他管着万寿节的事情,与户部一应官员来往甚密,言谈间便似多了几分的熟稔。
姜冼木看燕辜独问他,心有得意的睃了眼石阡,笑回道:“是秦尚书带着下官来禀万寿节用度。”
燕辜笑意僵了僵。
他负责着万寿节,秦明浩就算要禀也要先知会他,现在直接面圣,可见心里是不拿他当回事的。
还是说这一切都是太子授意?!
想到此,便也不敢停留,道:“如此,本王自然也该听一听,这万寿节到底花用了多少银两。”
石阡悄悄的瞄了眼燕辜的神色,皱起了眉。
姜冼木笑着躬身送燕辜。
郭溯看燕辜迎面走来,忙驻足揖手,一句话还没说出口,燕辜就已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他不禁愕然。
忙喊住了要走的姜冼木与石阡,问道:“今日信王殿下可是心情不佳?”
姜冼木摇头:“不觉啊。”
郭溯更是茫然,这...这自己不曾得罪过燕辜,他为何要对自己视而不见啊?
石阡又多看了眼燕辜的背影。
姜冼木看郭溯手中的册子,笑道:“郭大人还在忙活宴客名单呢?可最终定下了?”
信王性子宽和软弱,他拟定的名单,大半个京城都在其内。
皇上不喜奢华,往年的万寿节多是简简单单。
请的都是王侯国公以及一二品大员。
看了信王递上来的,哭笑不得,不得已又把这差事交给了郭溯。
郭溯听了姜冼木的话,如醍醐灌顶。
莫非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