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锦的目光盯着孟氏离开的背影看。
这么消瘦矮小,她一只手就能拎起来。
瞧见她跟在厢竹身后,走到天井时因院中昏暗绊了下,厢竹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免于她摔跤。
黎锦越发的觉得没意思。
这样连路都走不稳的愚蠢妇人,哪里当得起她全身心的警戒防备?
压下视线,她像是刚知道一般,震惊的开了口:“你是文靖侯??”
姜零染含笑看着她:“是啊。”
黎锦惊愕的有一会儿说不出话来,上上下下的将她看了一遍:“可,可你不是姑娘吗?姑娘也能做侯爷的吗?你真的是侯爷吗?”
青玉闻言嗤的就笑了起来:“浙州距京也没多远,黎姑娘的消息也太闭塞了吧?”
“再说,就算在浙州没听到。到了京城,住进了这府里,怎么也该知道了吧?怎么会这么惊讶?”
黎锦闻言眸光一滞,暗暗的咬了咬牙。
这蠢货敢嘲笑她,真当她什么都不知道呢?!
愚蠢可笑至极!
还是说,她伪装的太过了?这京城里的人确实无人不知文靖侯!
或许她刚刚听到燕柒的名字时,就该“认”出姜零染?
这般想着,她不着痕迹的睃了眼姜零染的方向,扯唇笑的有些尴尬:“我这人野惯了,性子也是大咧随意,故而对世家贵胄就少了些关注。”
“没能认出文靖侯,是我失礼了。”她说着冲姜零染福了一礼。
姜零染忙托住她的手,而后不悦的斜了青玉一眼:“哪里养就的张狂性子?”
青玉吓了一跳,忙不迭的颔首告罪,不等姜零染说,就非常明白的冲黎锦致歉。
黎锦没想到姜零染竟会这般袒护她。
压下心中小小的得意,她宽容大度道:“原本就是我的失误,什么都不知道。”
“这事儿不怪青玉,文靖侯别动怒。”
姜零染听了这话,看向青玉的愠怒目光中更多了几分失望。
青玉的头垂的更低了,一副吓得要哭的样子,颤着声儿不住的告罪。
黎锦不好悠哉旁观,温声劝着姜零染消气。
姜零染不轻不重的告诫了青玉几句,挥了挥手。
青玉含泪退了出去。
姜零染轻拍着黎锦的手背道:“什么文靖侯不文靖侯的?你依旧叫我今雪,显得咱们亲近。”
黎锦自来心高气傲,在汝州时便谁都看不惯,到了京里自然也低调的不情不愿。
闻言非常痛快的就应下了。
直到晚膳,青玉都没进来伺候,厢竹和小凡伺候在侧。
晚膳前姜零染特意问了黎锦的口味,所以晚膳一多半的菜色都是黎锦喜欢的。
饱餐一顿,黎锦摸着肚子,无奈笑道:“在你家多住几日,我怕是要胖的我爹都不认识了。”
姜零染也吃撑了,靠在椅子里不想动弹。
黎锦想着尽快的摸清楚府里的情况,便道:“咱们出去走走消食吧,不然这么睡,一定会涨的难受的。”
姜零染没什么意见,二人起身往院中去。
厢竹拿着披风追上来。
姜零染一边微仰着下巴让厢竹给她系披风带子,一边问道:“孟氏那边可派人送晚膳了?”
“已经吩咐下去了。”厢竹抿笑答道:“只是她很乏累的样子,约莫着已经睡下了,不知用没用晚膳。”
系好披风,姜零染继续往前走,还不忘叮嘱道:“她是姨母特意派来的,在咱们这里算是客,日常你要多加照拂,别冷落了她。”
厢竹颔首称是,小心的扶着姜零染的胳膊,又让提灯笼的小丫鬟别走那么快,仔细的照亮姜零染脚下的路。
黎锦在府里这大半日,看出姜零染完全就是个被身边人精心照顾着的瓷娃娃。
精致好看有余,却没什么心机脑子。
与前些日子送回汝州的消息没什么差别。
她不禁感叹,来找姜零染,是正确之举。
姜零染被娇养惯了,走几步就疲累,强撑着再多走几步,就直呼脚疼。
惹得一众丫鬟围着嘘寒问暖。
这就是黎锦和贵女处不到一块去的原因。
心中鄙夷的骂着废物,嘴上却说着善解人意的话,结束了消食运动,各回各院了。
到了居住的厢房外,房间里竟然亮着灯烛,这让黎锦心头一跳,难道有人在她房间里做什么?亦或是翻查什么?
想到这个可能性黎锦三步并两步的上前,一把推开了房门。
孟氏正端着汤碗喝汤,听到这大响动,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碗顿时就滑了手,跌在地上,噼里啪啦的摔了个粉碎。
孟氏眨眨眼看着到嘴却没喝上的鸡汤,再抬头一脸茫然的看着黎锦:“你,你怎么这么莽撞?我的鸡汤全都洒了。”
黎锦没想到屋子里竟然是孟氏,且看她这架势,是要住在这里!?
“你住在这里了?”
语调有些重,带着些怒意。
姜零染面上把她奉若贵宾,背地里却让这么一个干瘪老妇住进她的屋子里。
虚伪!
可恶!
孟氏讷讷的点头,又低头去看鸡汤。
黎锦瞧她这没吃过好东西的馋嘴模样,一句话都懒得多说,走到了房间东侧靠墙的床榻边坐下。
不多时小凡和梦月端着温水让黎锦洗漱。
孟氏这一会儿功夫已经把碎了的汤碗收拾干净了,自己出门打了盆水,洗漱后,在房间西侧靠墙的床榻上歇了。
劳顿颠簸一路,孟氏很快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