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真没有办法亲自做决定,这几日他都心烦意乱,对于勇敢军来说,家乡确实很重要,但是他们远离家乡多年征战的经历也并非一次两次,十年不回家一次的人也是司空见惯。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能够暂时忍受与家人离别之苦,跟随这位看上去非常有前途的年轻将军去山东打天下,会不会对于全体勇敢军来说是更好的出路呢?
原本这群人也是忠于金朝的,但是此时这个王朝让大家失望透顶,既然国家已经放弃了他们,凭什么不能去追随一位新的人呢?
此时,裴真的心紧绷到了极点,随意一阵向东或者向西的微风,都足以让他死心塌地的投向某一方。
在这种情况下,她选择了请教殷去寒。
隔着窗户,裴真诉说了自己的苦恼,请求殷姑娘给予帮助。
屋子里面良久没有动静,最后,殷去寒轻声说:
“裴大郎(裴真在家行首),我最近才刚刚领悟一个道理:表现出多么爱一个人,也许未必对那个人好,而肯在行动上付出的才是真正的爱一个人。”
裴真有点疑惑,回去思索了一夜,第二天找到高俊:“高郎君,我们跟你走。”
“哦?”高俊表面波澜不惊,其实心里十分惊喜。
“还是殷姑娘教导了我,哪怕我回到陕西,其实对家里也没多大用处,边将贪暴,徒损性命,倒不如跟随郎君,争取个封妻荫子的战功,也算是对家里有交代。”
高俊很受感动,裴真已经下定决心,陕西勇敢军们也纷纷投靠,除去十二人坚决要回家之外,剩余的五百多人都跟随高俊。
在此期间,桑真又一次找了过来。
“郎君,天底下除了阿勒坦汗,还有别的强大的君主吗?”
高俊知道他想干什么,只不过指导这个人前往南宋未免有点儿不现实:“桑真,我不反对你和铁木真继续作战,但是一个人如果只以复仇为目标的话,路会越走越窄,阿里哲孛部可以复仇,但不能把复仇当作生活的全部,如果那么做的话,你们是永远不可能复仇的。”
桑真这次很是顺从,看样子这次议和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打击。
“郎君,其实我们还是有些不明白,您是怎么知道道家一定会南迁的呢?”戴庆突然插嘴问了一句,其他人纷纷点头,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高俊微笑着坐下,他倒是一点也不介意讲这些权术之类的东西。
“南迁的利弊,我们都讲过了,但这是针对整个国家的利弊,却不是针对陛下的,如果不南迁的话,道家就要一直留在中都,大家都是刀枪上跑过生活的人,都知道想攻克中都这样的坚固城池,几乎难如登天,历朝历代强攻这样的坚城,都是国家倾覆,孤城难支的时候才能办到,而如今我朝只是一时受挫,底蕴尚在,河南陕西尚可支持,所以都支持坚守这样不可多得的坚固大城。”
“然而对于道家来讲就完全两样了,虽然都说天子圣哲,你我岂不知天子也有不明之处?道家岂会放心生活在一座随时可能被敌人所包围的城市里?中都、南京乃是国家最重要的两座城市,都是富庶之地,开封虽然偏安河南,但是不会遭到蒙古人的进攻啊。”
大家似乎有点明白了,但还有些懵懂。
“所以说,其实道家心里一直想要南迁,只是不能亲口说出来,承晖为首相,屡次要求陛下坚守中都,恢复长城防线,而陛下只是敷衍塞责,从未认真答复。反倒是这次南京一有人上书南迁,立即令朝堂商议,可见在大家心中是多么期待能够南迁。”
“这就是完颜承晖和术虎高琪各自的底牌,道家、完颜承晖和术虎高琪对各自的心思都是了如指掌,道家用承晖,是因为承晖乃是贤臣,可以恢复中都的秩序,巩固陛下的地位;用高琪,是因为此人懂得迎合陛下的心思,做那些陛下不能做的事情。”
“完颜承晖当世贤臣,岂会不知这些心思?他应对的方式是积极施政,公布中都,努力的向陛下证明中都是坚不可摧的,也要证明自己是不可被替代的,有自己这样的贤臣,陛下的统治才会千秋万代;而术虎高琪唯一的目的是向上爬,所以他无原则的迎合陛下的那些心思,只要把南迁这面旗帜举得高高的,他装病阻碍议和也罢、散布谣言污蔑承晖也罢、控制不住飐军导致瘫痪也罢,在陛下眼里,通通不值一提。”
“道家之所以迟迟没有动作,正是因为完颜承晖的策略起效了,他负担了所有的工作,没有他朝堂就会停止运转,所以他的意见实在是太重要了。各位,术虎高琪休息的时候,完颜承晖在工作;术虎高琪玩乐的时候,完颜承晖在思索,朝堂之上最擅长政务的两位大臣,完颜承晖和胥鼎都是反对南迁的,所以他们的意见太重要了。”
“可是术虎高琪迅速找到了帮手,高汝砺这个老滑头擅长财政,可现如今,还得暂时委屈的当户部尚书,他的老同事张行简可是已经做到太子太保了呀,朝堂上不是还缺一个参知政事吗,这就可以是他呀,所以他投靠术虎高琪,等着接班。”
“然后就是这次上书的河南安抚使仆散端和转运使王质,仆散端是个什么东西?卫王时进入尚书省,言谈间泄露军机被免职,送到陕西当安抚使,后来又镇守河南,此人难道不想重回朝堂吗?如果跟术虎高琪联手的话,他就能做到!”
“王质是转运使,全国的财政都要仰仗河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