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出戏不会是在说我吧?”远远望着戏台上红红火火的场景,殷去寒轻声问高俊。
“也是说给我自己听。”高俊微微垂下眼睛:“有的时候不主动一点,坐视最坏的情况发生,相当于助纣为虐。如今天下的形势这样坏,不是因为那些愚昧的人,而是因为那些袖手旁观的人。”
殷去寒点点头:“也许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不愿意对红袄军下手,但即便你放他们一马,这些人的血照样要流,而且流的毫无价值。”
高俊沉默了一下,低声问:“去寒,你觉得这样残忍吗?”
“这残忍,但是我相信俊你有必要这么做。”殷去寒想了想:“我看到绣工们是怎么拔除掉箭的——用刀子破开伤口,把箭头挖出来。这很痛苦,但是最后这伤口才能愈合。俊,我相信你会用这最后的残忍,结束长久、缓慢、痛苦的流血。”
这正是高俊的想法,之后几天,军官们连续召开会议,开始商讨第一个打击目标——刘二祖的情况。
刘二祖作为最主要的一支红袄军部队,号称部众二十万,但是根据侦查来看,实际的可战之兵不会超过七万人,而且由于粮食不足,不得不把大量的部队放到各地去就粮,力量分散,这七万人无法统一使用。
“刘二祖的粮食不够啊,这7万人只能均摊到各地去吃各地的大户,越打越穷,越穷越均摊,恐怕他一次只能凝聚起三万人,但是要料敌从宽,我们姑且假设他能够聚集五万人。”高俊摆起了沙盘:
“刘二祖雾中的编制和其他红袄军相类似,都是少量精锐加上大量的杂兵,精锐的数量不明,不过根据咱们以往交手的其他各军来看,刘二祖手下的老兵不会超过一万人。”
看到原本足足有二十万的庞大敌军现在被剪到只剩一万,军官们露出了些许宽松的表情,高俊看在眼里,也不点破。
“刘二祖的根底在大沫堌,在这里营建山寨,确实易守难攻,所以我们要尽可能的将此人挑逗出来,逼他在平原地区与我们决战。”
“与刘二祖联系紧密的是彭义斌、郝定、石硅、任福各部,作战的时候一定要把这四个人考虑在内。而淄州一带的张汝楫、孙邦佐是杨安儿一系,与刘二祖关系一般,让他们来救援刘二祖,动作会迁延一些,如果我们行动得足够快,就能在他们增援之前击败刘二祖。反倒是时青这个人,离刘二祖很近,但是此人颇为滑头,我们能不能吓住他,也在两难之间。”
听到这几个名字,有些人已经低声笑了出来,比如蒲察勇。
高俊瞪了他一眼,继续说:“彭义斌、郝定、石硅、任福,除去郝定,都是大家的老熟人了,这些人的人马都不多,单独拿出来没一个是咱们的对手,但是如果咱们全力对付刘二祖的时候,这些人来骚扰就不太好办了。”
“怕什么?任福、石硅都只有五千左右的人马,我们一个都的正军、一个都的贴军,外加一千民兵,足以抵挡一路,彭义斌、郝定稍微强一些,派两三个都也可以……”张大春越算声音越小。
“你说的不错,按照你配置的兵力,足够和对手打一个五五开,但是五五开最没用!俺输了自不待言,打赢了也不能歼灭对手,最多只能驱散,除了为山东增加几千个贼寇之外毫无作用。而我们要用歼灭对手,这样战果最丰厚,后患最小,为山东百姓的影响也最小。”高俊敲敲沙盘:“所以我们绝对不会分兵抵御,而是要逐个歼灭!”
所有的军官都往前凑了凑,仔细听高俊的大致计划,随后提出各自的意见,终于形成了一个比较完整的思路:
僧虔率领本旗军兵,大展旌旗,冒充主力,相约与燕宁进攻单州一带,诱使石硅回军救援,孤立兖州、曲阜的郝定,随后高俊亲率主力,从寿张县出发,直扑兖州,争取在短时间内彻底击溃郝定。
之后无论是否能够震慑时青,都应该放弃兖州,进攻陪尾山一带,如果任福主动迎战,则可以正面击败之,如果任福退入山中防守,留下部分军兵谨守山口,全军顺大道直奔费县——充分利用地理优势,只要任福不想在山口撞个头破血流,就只能沿着山路追击高俊,速度将会大大减慢,很可能高俊击败刘二祖之后,这些人还没有出山。
全军奔往费县,调出彭义斌之后不与之交战,即刻南下大沫堌——作战计划仅仅制定到这里,之后的方案就是随着战场形势来制定调整了。
“作战计划只能进行到与敌军接触的那一刻,所以不必制定的太深太远,反而束缚手脚,但是你们自己的心里可要有个想法。”高俊告诫军官们。
八月十二日,整军后,高俊给军兵们放了一天假,军兵们已经知道,这次假放完之后就要有出征任务了,这将是很多人最后一次回家。
弓箭手宋英一大早就离开军营,回到了小小的八白石村,现如今村庄的模样已和当年远远不同,新修的砖房取代了破败的茅屋,新开垦的土地里谷子生长得正好,没有一家的篱笆院子里面是空的,有的种了白菜,有的养了鸭子。
宋英看过父母,有要去看几个照顾过自己的亲戚,出门就碰上了费文孝,这位出来是到村口打酒去的,一听到他要出征,家里的老父亲就忍不住唉声叹气,费文孝倒是乐观,直接掏钱出去买酒,准备在桌上好好劝慰一下父亲。
“可惜我父母早化了,也没有这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