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就是这样情况,我们侵占屯田,固然有罪,国家责怪,却也如此,但是他谢传风又是什么好人?借这个机会以期获渔利,害的淮南乱成这样。”向宋慈详细讲述征粮队暴力征粮的可是个人物,他家是徽州有名的书香世家。此次,他带着自己还不到二十岁的儿子急匆匆的从徽州赶到淮南,就是为了自家在淮南盘的田地被暴力征粮的事。
“此次全仰仗宋先生为我们做主了,这是犬子元凤,初次见面,先生又身负重任,实在不应送些什么见面礼,反倒是愚老有个不情之情:小子素来愚钝,但也读些诗书,听说宋先生乃是朱文正公的学问流传,如若先生不弃,请让犬子拜入先生门下。我全家在此拜谢,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宋词当然知道程父是什么用意,不过他倒是欣然接受了提议,这个年轻人没比自己小多少,看上去倒是精神抖擞,不像他父亲所说的那么愚钝,反而很有才华。
事情基本上已经清楚,这是一场幕后有人主使的惊天大案,趁着江南士林侵占屯田,缺少资金的情况,谢传风等人兜售他们的骗术,大举签订期货协约,然后趁着今年粮价猛涨的时候,逼迫大家履行这种不应君子所为的契约,导致士林在淮南的庄园纷纷破产,百姓流离失所,淮南经济大受打击。
与此同时,由于屯田被侵占,刚刚调过来的孟宗政所部士兵无衣无食,无奈之下只能与谢传风合作,一同在当朝相公薛集的鼓动怂恿之下,以保全契约、征收军粮为名,大行暴力征收之事,把屠刀对准了保卫自己可怜生活的淮南民众,无论出于何等值得同情的理由,这种行为都极度不应该。
尽管自己没有这个权力,但宋慈依旧在心中掂量了各方的责任:谢传风这个奸猾商人主责,侵蚀国家财富的江南士林也得挨板子,而纵容士兵抢劫的孟宗政也少不了被申斥,唯一要可怜,还应该大力抚恤的是淮南百姓。
宋慈立刻以监察御史的身份拜谒扬州当地官员,准备清查谢传风在扬州的商铺。这事还要仔细琢磨,孟宗政麾下的宋军现如今都跟谢传风有些交情,而当地的官吏衙役也都烂透了,他只好修书一封,请对面江南的三衙派兵马过来帮忙。
接到信之后,马军行司立刻清点了八十多能干些机密差使的武弁,在经历李崇的带领下来帮着宋慈查案,与此同时,也向临安方面转呈了宋慈的调查结果。
这次出击的时间选的很好,谢传风、孛涅察尔等人都在,宋慈突然发难,直接把前后门都堵了个结结实实,还在商议征粮事务的几个人都没能出去。
“草民谢传风见过大人,不知道宋大人为何要查封小人的商号?”听闻外面有衙役围着,谢传风倒也不是十分害怕,直接带着人出来,恭恭敬敬的给宋慈行礼。
不过来人的场面也确实让他吃了一惊,尽管宋慈本人只带了八十多个武弁,但是有人走漏了消息,还滞留在扬州的士绅或者管家全都浩浩荡荡的来了,人数不下百人。
“谢传风,你可知罪?”
“小民向来本分经营,从来不敢逾越国家法度,最近一段时间,确实因为讨债的事生出不少事端,但是上有大参薛相公的命令,下面又有楚州刘安抚相公的钧旨,倒也不是不公不法。”
“不过,我可是听说你最近挣了好大一份产业。”
“在扬州,有我这样产业的不是一家,至少有十七家,而有万贯产业的有上百家,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是凭着诚实经营得来的,希望宋大人与诸位士绅不要嫉妒,有能力也可以自己去挣嘛。”
“不要巧言令色,当初你家祖上如果不是跟循忠烈王(张俊)家里攀着亲戚,能从那里开条子,从北方走私便宜的彩(划掉)食盐,哪来的这么大的家业!”听到谢传风的辩解,程父勃然大怒,几乎就要指着谢传风的鼻子开骂。
“你又有何脸面指责我,我是否走私私盐那还两说,倒是你家,侵吞淮南的军屯田地,挖国家的墙角,现如今哪来的底气去指责别人?”
“我,我家侵占…侵占土地不算侵占,士林的事,能叫侵占吗?”程父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好,既然你还百般抵赖,那我替你说。”宋慈冷眼看着谢传风:“你们谢家跳河经营,走通敌国,现如今也有七十多年了,而你在前几年见到了北虏的山东宣抚使高俊,从他那里买来了香皂和玻璃,来中国境内贩运。之后,你屡屡勾结高俊倾销北路货物,以香皂、玻璃这类无用奢华之物,换取我中国铜铁器、茶叶、食盐等有用之材,这件事你可敢抵赖吗?”
宋慈上手就爆大新闻,谢传风当然不能承认:“草民如何有这等本事,居然能认得些许大官。我谢家在花靥镇经营上百年,如若真有此事,难不成历来淮南的父母官们都是聋子瞎子不成?宋大人可不要危言耸听啊。”
“此次你又勾结高俊,假以期货贸易的名义,诓骗士绅换取银钱,等到交割之日,又让高俊在淮河沿岸布以重兵催升粮价,以此牟取暴利。接着,你又勾结些地方上的狗官、军队中的败类,暴力催收,擅杀良民,这种事,你还敢抵赖吗!”
说着,宋慈一挥手,衙役们推出几个人来,正是这段时间参与谢传风谋划的一些当地低级官吏,还有军中的一个队正。
“大人,这种事要人证物证俱在,你光凭这几个人,怎知他们不是凭白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