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七)
叶文玉思着想着,因为蔡文川对她的好,她的鼻子酸酸的,眼眶热热的,她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这是深冬一个寒冷的晚上,可是因为想着蔡文路对她的种种细心照顾与付出,她就像偎在火炉边一样温暖。
张素素对她继续问道:“小玉啊,放寒假了,你想回来吗,嗯,那什么,如果你,你想回来的话,唉,我去和你王叔说说,想来——”她的语气有了微妙的变化,情不自禁地透出烦恼和紧张。
叶文玉是聪明的孩子,知道自己如果提出想回家,那便是立马陷母亲于不义的境地,她会为了她回事的事,鼓起勇气去和继父说,然后因为家里房子小继父的两个孩子也放寒假了,实在住不下,两个人会爆发争吵。
何必让母亲伤心?
因此,叶文玉微微一笑,很懂事地对张素素说道:“妈,我很想你,我也想回来,但是我不能回家,我要学习,我还要工作赚钱,所以,我就不回来了。”
果然,张素素松了一口气,对她有些愧疚地说道:“等哪一天有空,妈妈来学校看看你。”她又不放心地问道:“学校宿舍让你继续住吗?”
“让住的,有留学生不回国的。”
“安全吗?”
“很安全,有宿管阿姨天天值班。”
叶文玉嘴巴上胡乱回答着母亲的问话,因为她不想她回家,所以之后的关心,总是显得像水上的浮油,无法融入心灵,她心想,母亲太忙了,一个女人到了中年,就仿佛有了忙不完的事情,她的所有时间都被生活各种琐事占据了,她想来看她,这片心意她领了,她能不能真来看她,她就不计较了。
她母亲对她的爱,她已经宽容到“论心不论迹”的地步了。
最后,母女俩说了再见,然后挂了电话,第二天,叶文玉又跑出去找工作去了。
第三天,叶文玉终于找到了一份工作,然后开始一边打工一边找第二份工作,她仍然吃住在学校,这样可以节省每一分钱,好在q大是全国最出名的大学,是一所综合性的重点大学,有许多留学生不回家,所以q大有几个食堂仍然开着。
每次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叶文玉看到空空荡荡的食堂,甚至会微笑,现在她就算再只打一个素菜,也不用担心有人笑话她了呢,因此,放假的大学就像鬼城一样,压根没有人呢。
叶文玉如同石头缝里生根发芽的杂草,不管再苦再难,永远坚强乐观,因为上世的经验告诉她,将生命托付于他人,一生依赖别人,如同温室的花朵,借着玻璃罩子躲避风雨,一旦置身于真正的风雨中,必将走向死亡,一个人,只有靠自己,置身于狂风暴雨中,才会越来越强大!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转眼就到了过小年的日子。
这一天,叶文玉从外面打工回来,天已经黑了,外面伸手不见五指,温度应该是零下了,她的两只手冻得像胡萝卜,已经失去知觉。
不但是手,身体冷得也失去知觉,一张脸,仿佛是雪雕出来的,从里到外的冒着冷气,晚上肯定会下雪,这简直是这个冬天最寒冷的一天。
她的心情突然很不好,一直以来,她拼命维持的坚强乐观,在这一刻,终于像雪崩一样崩塌了。因为,今天是她的生日!
她一步一步地沿着幽暗的走廊往宿舍走,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随时会掉下来了。宿管阿姨古怪的看她一眼,对她好心地提醒道:“今天是小年,再过几天就过年了,你真不回家啊?”
叶文玉努力笑笑,继续朝自己的宿舍走,假期中的女生宿舍黑黑的,静静的,如同不见天光的坟墓。
她好不容易走到宿舍门口,哆嗦着手指拿出钥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将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无数下,门就是开不了,她终于崩溃了,滑在地板上,哭了起来,想着天寒地冻的,居然连门也欺负她,今天是她的生日,十八岁的生日,却连宿舍门也进不了!
就是因为太可怜,太孤独,上一世的她,在遇到林庭风之后,才走向歧路。
她在泪水纵横中再次想起上世的经历。
那一天晚上,林庭风开着低调的现代车,将叶文玉送回学校,一直送到她的女生宿舍外面,又替她将放在后备厢的所有购物袋都拎出来,才对她温和说道:“好了,下次我有空再来看你。”
叶文玉站在他的面前,他的个子很高,站在他面前,她显得特别娇小,感觉像是大象面前的小白兔,但是她喜欢这种感觉,两个人才正式在一起一天,现在又分开了,她立马有了舍不得的感觉。
年轻的时候,身体仿佛有一种饥渴,很渴望和喜欢的人亲近。她知道自己喜欢将脸贴在他的脊背上,埋在他的胸前,闻他的气息,听他的心跳。
要是这样陪伴的日子,可以一直下去就好了。
当时是初夏,夜色美极了,头顶有一弯新月,如同眉毛,天空是深蓝色的天鹅绒,上面镶嵌着几颗星星,星星如同钻石一般闪闪发光,在他们头上顽皮地眨着眼睛。
叶文玉看到这样动人的夜色,有几分惊异,她心想,她已经有多少年没有抬头看星空了,她已经有多久没有看到星星了?因为在此之前,她一直在为了活下去拼命奋斗,她一直在低着头弯着腰在残酷的生活中苦苦地坚持着。
今晚之所以发现夜色动人,有星星在头上闪闪发光,只是因为他吧,是林庭风将她从底层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