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宫内城城墙上,监控外城的武者护卫早已经退了下去。
即使是特殊的空间,但依然有风在流动,这些风通过镜子的筛选,一些能演化为风的怪谲却无法进入。
城墙上微风吹拂。
有着十七个身穿蟒袍年龄不一的男子站在城墙上。
足有三尺宽的墙道,十七人中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
老者就似行将就木,皱褶脸上有着惨白的老斑,眼神浑浊得看不见黑色的眼瞳。
但他身后十六人屏息静气。
十六人在镜宫内都是握有的大总管,但在下一息就会死去的老者面前,他们不敢有任何的造次。
即使老者与他们同为大总管,但有些时候就是天与地的距离。
因为老者是镜宫内排名第一的鹅公公。
镜宫内所有大总管都知道,只要鹅公公一天不死,那他就是排名第一的大总管。
没有人能动摇他的地位。
鹅公公早已不理宫内的事务,平常只是留在他的小院里,睡在躺椅里晒太阳,但他今天却来到了城墙上。
“除了小龙,都回去吧,他要是想出手,你们留下来也没有多大用处。”鹅公公开口道,他的声音沙哑难听,还是直视着城墙下的那条走道。
十五人微微一礼,都退了下去。
留下来的龙公公走到鹅公公的身旁关怀道:“城墙上风大,要不您老人家先回去,他出手的可能不大,我在这边看着,要是他真的有出手的意思,我再告诉你。”
排名第二的舌公公留在圣上身边侍奉,要不然也能留在城墙上。
“他当然不会出手,咱家就是想再见见他。”鹅公公摇头道,“小龙,似这么有胆色的人可不多了。”
龙公公眼瞳微缩,他心思不断转动,想着鹅公公话里的意思。
鹅公公说是镜宫内的活化石,龙公公刚进宫的时候,鹅公公就是镜宫排名第一的大总管。
谁也不知道鹅公公的具体年龄,又做了多久的大总管,就算是镜宫内也找不到任何记录。
镜宫内没有人比他活得更久。
宫内的事很难瞒得过鹅公公的,见过镜宫沉沉浮浮的他早已无欲无求,但今天他出来就是为了再见见那位书院圣人。
鹅公公究竟想看什么呢?
“哦,他来了。”鹅公公笑道。
龙公公凝眼看去,看到那位书院圣人大摇大摆经过了内城的宫门,沿着镜宫直道而走。
书院圣人穿着随意,他就是穿了一件洗了无数次的灰布旧衣衫,脚板踩着一对草鞋。
书院圣人的前面有着一个小太监引路。
他走路还时不时伸手挠自己的咯吱窝或脖子,活似一个乡下老农。
“你们在看什么?”就在龙公公心神全部放在那位书院圣人身上时,他与鹅公公的背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龙公公脸色微变,他扭头看去,发现正是书院圣人笑嘻嘻看着他们两人。
而下方的圣人依然在跟着小太监大摇大摆前进。
龙公公瞬间明白了过来,缩在袖袍内的拳头微攥,圣人进入了某个他只能仰望的高妙境界。
这与龙公公收集到的情报有很大出入,是圣人隐藏了实力又或者圣人破境了?
鹅公公转身道:“好久不见,林无涯。”
鹅公公完全有资格直呼林无涯的名字。
“鹅鹅鹅,你怎么这么能活呀?”林无涯笑问。
鹅公公叹了口气道:“快到头了,比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咱家大限将至……”
林无涯脸皮抽了抽道:“一百年前你就是这样跟我说的。”
“有吗?”鹅公公面露疑惑:“你也知道,人年纪大了,记性就不好。”
“在数月前,有一只小老鼠偷进镜宫,咱家本来想记住它的样子,找机会捉住它,可是就是想不起它长的什么样。”
林无涯沉默了一下,他知道那只小老鼠是指他,他若无其事道:“镜宫这么大,一只小老鼠而已,你老人家年纪大了,就不要老是盯着小老鼠,应该多看看其他地方。”
“免得出了什么大事就不好了。”
面对这若有若无的提醒,鹅公公平静道:“镜宫无大事,咱家只能拍苍蝇,逮老鼠。”
“你就这么肯定吗?”林无涯挑眉问,“我向来不信世上有永远一成不变的事情。”
“世上当然不会有永远一成不变的事情。”鹅公公道:“但镜宫不同,它在很长一段岁月都不会变。”
“你这样认为,那为什么还要来看我?”林无涯讥笑道:“回去吧,上面风大,我被称为圣人,但其实有多少斤两心里面清楚得很,敢进宫来,也是一番纠结才作的决定。”
“我哪里敢大闹镜宫?这样做的修士都成为镜宫后花园的肥料了。”
“林无涯,你知道咱家从来不担心这个。”鹅公公摇了摇头道:“敢在镜宫闹事的不是已经疯了的人就是没有智慧的怪谲,只是这两者又往往连镜宫外城的门都进不来。”
“只要对镜宫稍有了解的,都不会做这样的蠢事,无论是你还是那个小和尚都一样。”
“大魏上下现在真的敢发疯并有资格闯进来的,也就只有那个骨子里都是骄傲的剑修。”
鹅公公的话说得很淡然,带着足够的自信。
对这种自信林无涯很熟悉,他丝毫不感到生气,因为他在过往岁月已经见过太多次了,他叹了口气有些羡慕道:“真的是好大一份家底,要不然也不能绵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