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素白的衣裳,不消多时整个衣袖已经被血渗透染红,琉惜的唇色已经发白。看那血渗出的情况,那伤口可划的不浅,祉禄倒是不明白,这个向来娇柔的女子是怎么撑下来的。
她朝座上众人福了个礼,转身想退出去,却被人扯住了腿,耳边传来呜咽声:“呜……姐姐,姐姐别走……”
能将这孩子保下来,估计高座在上的那小王爷已是很不高兴,要是将这孩子带在身上,只怕这小爷不知道要怎么折腾自己。
她看着孩子红红的眼眶却害怕得不敢将眼中的泪水留下来,他抱着她的腿,手指还紧紧的拽着她的衣袖。
都是无可奈何的可怜人。
他才不到三岁啊!一想到这,她心中一直抑制的怜悯再也压制不住汹涌而出,蹲下身子抱着那孩子,跪下恳求道:“能否,回到京中之前就让这孩子跟着我?”
长公主好似看着她安抚着这孩子的模样,眸中闪过一丝光芒,更加觉得自己选择她做祉禄的妻子,是正确的选择。
安华刚想开口允了这个事,却听身侧的人先开了口:“那就看你有没有能力照顾好他,没有人会给你帮忙照顾这个孩子。”
那声音低沉得好像从湖底伸出,却又平稳得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
琉惜咬了咬唇,知道他这是故意的,他明知道自己受了伤,却不许任何人帮她的忙。可她也知道他对自己一直有敌意,自己不能再得寸进尺。
禁中来了彻查的二十年前灭村的事情,当年阮氏村庄得以幸存的村民们都回到了乐陵,聚集在郡衙门外长跪鸣冤。
一时间递上来的笔录的案纸堆满郡衙的公案,祉禄和公冶子没日没夜的看案纸听民诉,倒是没时间搭理琉惜和那小孩的事情。阮氏那日将她手臂伤的厉害也跟着紧张,成日让她歇息,巴不得她就不要离开软塌。
她倒是个听话温顺的性子,阮氏让她歇息,她也真借着养伤的由头窝在房里,跟孩子讲讲故事,看看书,倒也乐得清闲。
长公主虽是女流之辈,但也是个巾帼不让须眉之人,她没有去多加干涉他们两人办公,反倒走到乐陵郡内一些贫苦村庄里体察民情。
一日早膳后,他瞧见祉禄传阮氏一同去郡衙,想起琉惜窝在闺中养伤已经好几天了,便想着带上她一起去村里走走,活络活络身子,也顺便给那小孩散散心。
她这年纪,倘若当年没有那些意外估摸着她也早为人母了,那日见那个孩子长得白白嫩嫩又听话乖巧,她也是真心喜欢。只是可惜她与琉惜不同,没办法将那孩子带在身边。
她是东景的长公主,是皇帝最为宠爱的公主,她的府上不能容身世不清白的人。
孩子到底是活泼的天性,到了山村田野间便开始犹豫着不再一直拽着琉惜的衣袖,只是还是担忧着她会离去,每每追逐田间蟋蟀兔子走动两步,就要回头看看她是不是还在原处。长公主看着那在草丛就扭动着的小身影,心下确实喜欢得紧。
“昨日,他爷爷在狱中自尽了。”长公主道。
琉惜轻叹一声,这到底是一条人命,她做不到毫不惋惜。“虽说那是罪孽滔天的是他爷爷,他们血脉相连,可稚子终究无辜,还望长公主殿下回京之后能向陛下进言救救他吧!”
“嗯,稚子无辜。”长公主将目光从孩子身上挪到琉惜身上,含笑道:“此次返京父皇应该就会下旨为祉禄婚配了。”
这消息如同平地一声雷,惊得琉惜双膝一软,险些坐倒在地上。她强迫自己稳了稳心神,勉笑道:“琉惜明白。”
“琉惜,你是聪明人,我让你从雍原到京中,你便应该知道了你是天家和我一齐看中的祉禄的王妃。因自幼生长的原因,其实他一直活得很孤僻,很多话没人可以讲,他其实需要一个温和善良,知他冷热的人陪在他身边。”
长公主话其实说的很温和,可天太冷了,她感受不到那份温和。
她不能拒绝。
这是天家决定的赐婚,抗旨,是要诛灭九族的。
“琉惜,明白。”她仍旧笑的温顺。
她,不能抗旨。
孩子在外面奔跑了一天夜间睡的也早,她给他压了压被角,更衣去了祉禄的书房。
这个带时间他刚从郡衙回来,正和卓远在交代着什么事,见她走过来便让卓远先下去。
“这个时间过来寻本王,是什么事。”他看着她拢在身前的手,声音很清冷。
琉惜意料之中,她不认为他会给她什么好脸色,“今天长公主跟我说了,此次返京陛下就会下婚旨。”
这个消息倒也是让他一惊,他以为婚旨至少要年后才会下来。
看出他的疑惑,她紧了紧藏在大袖里的相握的手,继续道:“王爷还记得我们之间的交易吗?”
“交易?”他看着她的眼睛眯了眯,显然不喜欢她的用词。
“嗯。”她难得大胆的正视他的眼神,“我希望,返京后尽快可以跟殷大哥见一面,不然,只怕来不及。”
榻上的人忽然起身,大步大步朝她走去,那要将她焚尽的气息让她忍耐不住后退,直到被他逼到角落里,才听到他问她:“本王很好奇,你是打算怎么解决这个事,难道要殷池风带你私奔?”
“这,不是王爷该担心的事。”两个人几乎紧贴在身上,她不敢看他了,侧过头,垂着眸。
“返京后我会安排你和殷池风见面。养好你的伤,本王可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