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中饭,季中杰急急出了门。
请假倒还好说,火车票可不好买,也不知他那个在江市火车站工作的发小能不能弄到。
赶着下午上班的点到了车队,大部分司机都出车去了,只有当天值班的两人在屋里,喝茶的喝茶看报的看报。
车队的工作就是这样,跑车的时候是真辛苦,留守值班的时候也是真悠闲。
年纪大一点的老张见季中杰走进来,笑问:“中杰怎么来了,早上才刚交班,不好好在家歇几天,又跑来做什么,这是有事?”
年轻的那位抬头瞥了一眼,撇了撇嘴,也不开口,继续看着报纸。
“也没什么大事儿,来找杨队批个假条去沪市看看媳妇儿。她突发阑尾炎,刚动完手术,我趁着有空过去照顾几天,不然她那边也没个亲戚朋友,家里不放心。”季中杰当然不可能随意透露要去粤省,不过他也不至于为了这个诅咒自个儿媳妇儿。
尹继兰确实是阑尾炎住院了,不过时间是几天前。接到消息那天季中杰刚准备出车去粤省,他本想跟人调个班赶去沪市照顾媳妇,可当天值班的两个司机一个临时有事,另一个因此不能离岗,他也只能把媳妇儿先放一边。等他今天回了家季奶奶才告诉他,尹继兰已经出院了,担了几天的心这才放下。
“那是该去看看,弟妹孤身在外,生了病没人照顾确实麻烦。你赶紧去吧,杨队应该就在办公室,我刚出去打水还看见了。”
老张还算热心,年轻那位说话就没这么好听了。
“最近厂里出货多,正需要人手,这时候请假不是为难别人么。”
老张刚准备开口缓和两句,想了想还是没插话。算了,两个小年轻之间他还是不多事的好,尤其是他身边坐的这位,也不会记着你的好。
季中杰从桌上拿了申请表,根本懒得搭理他,只和老张招呼了一声就找队长签字去了。
呛声的这位名叫孙有强,也算得上车队里的一把好手,技术不错,就是为人太差。尤其是和自己有直接竞争关系的人,逮着机会就要酸两句,也不知道占这么点口舌便宜图个啥。季爷爷说他们车队都是好手,这孙有强也算其中一个,而且他爹是厂里车间主任,跟季中杰一样都是职工子弟,这次选副队长他也是季中杰潜在竞争对手之一。
杨队长对季中杰的请假申请倒没二话,批得很爽快。他确实很看好季中杰,而且季中杰媳妇儿又是恢复高考以后厂里第一个考取的职工家属,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他还嘱咐季中杰多陪陪尹继兰,一个人远在异乡又生着病,不能轻忽。
请假的事情办妥后,季中杰先去厂里传达室给发小的办公室打电话,确定人在单位,这才蹬着家里的二八杠凤凰自行车,头顶大太阳往那边赶。路过副食品店买了两瓶黄桃罐头外加七八个香梨,还细心的找了张油纸包好,要不然这工作时间大喇喇的给人送东西,那不是求人,害人还差不多。
这时候的江市只有一个火车站,坐落在江北,建国前几十年就建成了,建国后更名为江市火车北站。作为邻近几省的交通枢纽,北站的客运货运系统常年都是一片繁忙景象。普通乘客要买硬座还好说,好多热门线路想要弄到一张卧铺票,不走后门几乎不可能。
季中杰这次要找的人是他小学同学,名字也很有地方特色,就叫江畔,现在在火车站保卫科工作。江畔小时候胖的很,在班里绰号“江大胖”,班里有人欺负他,都是季中杰仗义出手,虽然后来中学没在一块儿读了,这么多年也没断联系。
季中杰一路疯狂蹬车,平日里半小时的路程,今天只骑了20分钟就到了。找到江畔办公室之后,二话不说,拿起江畔的茶缸子狠狠灌了一杯,这才缓过劲来。
江畔看着好笑:“我说你这是跑步来的还是怎么着,又不是没公交,你这赶得什么场啊这是?”
“我骑车来的,公交到你们这儿要转好几道,我怕耽误时间,就自己骑车来了。”季中杰喘着粗气回答。
“有什么事儿不能晚上上我家去说,非得这会儿火急火燎地赶来?”江畔起身准备拿暖瓶续水,一扭头看见季中杰手边的纸包,“这是啥,可别说是给我带的啊!季中杰,咱俩多少年的交情了,你就是有事找我帮忙也用不着来这套呀,赶紧的,待会儿拿走啊。”
“哎,不是我要和你客气,是真的有事求你。我也没买别的,就两瓶罐头几个水果,找你帮忙总不能再让你替我搭人情吧。”这方面季中杰一向是很到位的。
“你先说什么事儿吧,搞得这么正式,还用得着我再搭人情。”江畔压根儿没准备收。
“我这两天刚好有假期,想着带芸芸到粤省玩一趟,小孩子坐硬座家里人都不放心,想着找你帮个忙,看能不能买到一张软卧。”季中杰直接跟发小开口。
“嗨,就这事儿,这还值得我搭人情?顺手就能办了,我虽然在保卫科,买张票还是不难的。”江畔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没想到就是买张卧铺车票。
“我这不是要得急吗,拢共几天的假,买票再耽误几天,倒不如不去了。我就想要明天出发的车次,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急赶来找你了。”
“明天的呀,那我还真得帮你问问,要是后几天的我现在就能给你打包票。”江畔也没大包大揽,“你坐这等我会儿,我现在去票务科看看,到粤省可是热门车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