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再次想起,她其实才八岁。
他抬头,看着晴朗的天空,皇宫,真是个恐怖的地方呢。
他们根本没什么童年。
就是小孩子,也要学着算计,学着厮杀。
“呀,蛋蛋小伙子,你醒来了,”楼大娘见到谢宁,热情地打着招呼。
谢宁薄唇抽了抽,每次听到这个名字,他都忍不住想弄死那丫头。
不过,如今,他也没有反应再如此之大。
当然,要谢太尉习惯这个蠢到没边的名字,呵呵,怎么都不可能。
“大娘,你还是叫我小王吧,”谢宁瞥了一眼甄善,淡淡地说道。
“好好,小王,你身体如何了?”
“好多了。”
“那就好,做人啊,就得往前看,别再拘泥过去,你还有妹妹呢。”
想起所谓的过去,谢宁额间青筋猛地跳动,忍不住瞪了某人一眼。
甄善眉眼一弯,“是呀,哥,天涯何处无芳草,你总会找到一个不在意你身体缺陷的女子的。”
“你给我闭嘴。”
甄善当听不到,“哥,你既然醒了,就来帮忙,厨房没水了,你去挑水吧。”
谢宁:“……”
“哎呀,不用,不用,小王才醒来,让他好好休息,待会我去就行,”楼大娘连忙阻止道。
“用的,用的,我哥没啥本事,就是四肢发达,力气大,而且,他现在心里装的事情太多了,找点事情做也总是好的,对吗,哥?”
谢宁:“……”
他捏了捏拳头,脸色肉眼看见地黑了下来,但一瞬,他又恢复淡漠,“挑水,也可以,但我不知道地方,丫子妹,你带哥去吧。”
甄善:“……”
丫子?鸭子?
她笑吟吟,“好的呢,蛋蛋哥。”
两人暗地里,各种拔刀,互砍对方。
谢宁挑起木桶,跟在她身后,同时观察四周。
这是个山间的偏僻小山村,四面环山,虽说距离京城不远,但位置很隐秘,想到找到这里,不太容易。
至少,短时间内,无论是韦三还是他的人,都找不到这里来。
也是,估摸,他们现在还在森林徘徊呢。
这丫头!
到了溪边,甄善将竹篓里的衣服拿出来,蹲在溪涧下游洗,让谢宁去上游打水。
谢宁放下木桶,走到她旁边,见她洗的衣服里,竟然有他的衣服,微怔。
“师父,是在感动吗?”
谢宁:“……”
“没办法,我也不想洗,但这小村庄,物质比较稀缺,没得能力让你一天浪费一套衣服,还得浪费我的银子,不给你洗,还得让别人怀疑。”
所以,娘娘只能委屈自己了。
谢宁薄唇微抽,“你就不会说一句好听话吗?”
甄善转眸,“你想听什么好听话?”
“算了,”谢宁想起她在皇帝面前的演戏,若是她用那娇弱可怜的样子面对自己,想想,谢太尉浑身都是不适的。
“不去打水,就帮忙洗衣服!”
甄善将他的衣服挑出来,丢给他。
“你……”
谢宁身上的温度几乎能冻死人了,但他也没把衣服丢回去,自己洗。
甄善看了他一眼。
“怎么?震惊了?”
她翻了个白眼,“我有什么好震惊的。”
“说来也好笑,你是嫡长公主,我是当朝太尉,身份何等尊贵?做起这些下人的事情,却无比娴熟?”
“何为下人?何为上人?抛开身份和权利富贵,不一样都是人吗?”
谢宁不置可否,这世间的人本就分为三六九等,所以人人才想往高处爬。
“不过,上人也是从下人来的。”
甄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据说谢宁自小就是在皇宫长大,从宫里最低等的太监开始做起,各种粗活重活,他肯定都是做过的。
挑水洗衣服于他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陌生的事情。
就是,如今他已经站在高处了,却愿意重新做这些事情,不怕回忆当年的耻辱,这男人的心性,确实可怕。
“甄善。”
“何事?”
“你能解我身上的毒?”
甄善黛眉微挑,“师父,我现在才八岁,而且你敢信我?”
“别说那么多废话,能不能?”
“就算能?我为何要帮你解?”
谢宁眸中掀起涟漪,猛地抓住她的手,“你真的能解?”
“放手!”
“甄善!”
“你敢再用力一些,信不信我废了你这只手。”
谢宁薄唇微抽,威胁他?
这丫头的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
也是,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不过谢宁还是放开她的手,只是不小心瞥见她手腕上出现了一圈淤青,难得心虚一下,“我没用力。”
甄善揉揉自己的手,呵呵,信他才怪!
其实,这次,她是真的误会了,在谢宁的认知中,他确实没用力。
谁知道,这小女孩的皮肤会如此脆弱。
谢宁从怀里拿出一盒药膏,眸光平视前面的溪水,递给她。
甄善没接,怀疑地看着他。
“你什么意思啊?”谢宁火大。
“你这药里,不会掺了什么吧?”
“对,掺了毒药,毒死你,”谢宁冷着脸将药膏丢给她,起身走开。
甄善:“……”
这鬼畜,发什么神经病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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