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意外这时候居然有亲戚前来看他。虽然他也并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门远房亲戚。
人之将死,能见到亲人,他倒很开心。
云少卿花了些银子给他弄了一桌酒菜。关则中狼吞虎咽地吃了,之后便拉着云少卿诉说往日为官时的奢华生活。
云少卿极为反感这样的人,但念他死到临头,又是远亲,只好耐着性子听他说。这一说便没完没了,像是要把一辈子的话都说出来。
说着说着,便说到徐蕊。像关则中这样的人,对自己的妻子并不上心。成亲多年,对她的印像也不过是长得多好看,性子多温和之类的。旁的就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不过这时能有人念着他,他倒也感动。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犹豫了下,便让云少卿给她带句话。说得很隐晦,说是让她多给自家的兰花浇水。估计是暗示她他私藏了些宝贝在兰花底下或是藏在与兰花有关的地方。怕云少卿惦念他的宝贝,便没有明说。
云少卿也不与他一个将死之人置气,从他那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好离开了天牢。
等把话带到徐蕊那里,天色已经晚了,街上没有了行人,显得很冷清。
云少卿怕小玖担心,一路走得飞快,走了半里远,身后却突然多了两个人跟着。听脚步声,该是极历害的武林高手。
云少卿加快了脚步,他们也加快脚步,待走到一条胡同,云少卿一闪,拐了进去。那两人走到路口,四下看一圈,一左一右追了出去。
云少卿反身追上了其中一人。那人沿着胡同绕了一圈,又回到原处。两人会合,又朝前追了出去。
云少卿一路小心跟着。二人走得极快,他不敢追得太近。待二人脚步慢了下来,他才悄悄潜了上去。
二人互望一眼,朝面前那个土墙院子一指,跟着跳入了院中。
云少卿跳上墙头,往院子里瞧。院子很小,两人一落地,便沿左右两边伏身前行,手里握着一柄极短的匕首。
走到一堆草垛之前,二人突然停下了脚步,举刀便朝草垛刺了下去。
“啊……”
匕首掉落,两人捂住脸嚎叫不止。草垛里爬出来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往院门而去。
透过月光,云少卿看清那是一名女子,显然她受了极重的伤。
正当她走到院门的时候,一枚钢针从墙头射下,直取她头顶百会穴。云少卿救人心切,急速落下,抓起那女子,纵身跳出了院子,一切只在眨眼之间。
后面的人穷追不舍。他不敢大意,抱着那女子飞速急行,眼见后面的人越追越近,他避无可避,寻了个角落,将那女子放下,回身对着那追过来的四人,拔剑相对。
“是你?”
他的剑从不轻易出鞘,见过的人不多,但世人都知道他有一柄软金剑,薄如蝉翼,能断铁削金。四人不敢大意,一手握刀,一手捏着暗器,缓慢前进。
待走到五十步远,四人暗器齐发,云少卿却突然没了踪影。
借着地形的掩护,在他们放出暗器的一瞬,他借着拐角的视线死角,经房顶绕到了四人身后,从背后突施偷袭。
最近他的武功大进,使起软金剑来,亦是更为顺手。软剑与普通的剑不同,普通的剑,胜在方便,点砍劈刺,想怎么玩怎么玩。而软剑则不同。因为剑身太软,需要运气挥剑,不然剑招使出去,飘飘忽忽,很难把控。武功越高的人,越能发挥软剑的威力。
陆小玖就喜欢玩他的软剑。这柄剑在她手里,指哪打哪,从无半点差错。因为剑身软,她更是常能出奇不意,伸东击西,指南打北,初时他吃了不少的亏。从她那里,他学到不少技巧,加上他功力大增,以一敌四,也并不落下风。
打斗声引起了周围百姓的注意,巡逻的兵士也正往这边赶。四人一见大势不妙,互相打了个手势,一排暗器打出,分往四方退去。
云少卿见他们进退有度,怕中了调虎离山,不敢深追。又见兵士马上就到,怕被缠住说不清,抱了那受伤的女子躲进了两条街远的一间破柴房之中。
刺客虽然已退,但他不相信他们就那样放弃。他不敢带着她在大街上走,只好把她安顿到了这里。
那女子伤得很重,有一刀差点刺中心脏,幸好她用金针止住了流血,不然用不着那些刺客动手,她先流血而亡了。
“你是……云公子?”
江湖上的人或许不认识他,但大多知道他的软金剑。她凭着他的剑认出来也不足为奇。
云少卿道:“正是在下。那些是什么人?为何追杀姑娘?”
“我不知道。”她努力用手撑着,让自己不倒下去,云少卿此时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扶住她让她轻轻侧靠在土墙之上。
“姑娘先休息一下。我去查探一番,如果他们走了,我便带姑娘去疗伤。”云少卿要走,却被她一把抓住。
“云公子,求你帮我一个忙。”从腰带的夹层里取出一粒药丸,“请你帮我把这个交给我师兄……不,请你帮我把它交给一位叫薛青玄的姑娘。这是绝情的解药,只是我不确定会有什么作用。用与不用,请她自己决定。”
薛青玄?她不是离开京城了吗?难道她中毒了?绝情是个什么毒药?
“请你告诉她,戚姐姐为了掩护我,已经被刺客杀死了。她要我帮她带句话回家,可惜我做不到了。人生若尘露,天道邈悠悠。云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