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与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我都知道,不用你。
好消息是,我看不到梦境了,不用再害怕随时跌回梦境虚空之中了。
坏消息是,我回不到梦境虚空之中了,也见不到提拉了。
喜剧。
悲剧。
你知道吗,最为恐怖的事情不是你得知自己无法再见到她,而是你知道这件事之后,想笑。
为什么我现在这么开心呐……
谁能告诉我一下。
夏尔里克从那座石头的屋顶上站起,向着一个充满了灰色迷雾的方向飞去。
希望这种东西,也许真的有用。
有用就有在这个世界碾碎你的时候,你所绽放的碎片更为绚丽多彩。
真的有趣。
灰色的迷雾是他所熟悉的辐射尘散落层,也许在这个世界之中不存在那一只将云层撕碎的母神,世界正在以自己的运转方式行动着。
缓缓飘落而下的尘埃之中没有一朵是相同的,就连最相像的那一片都是相互不同的。
夏尔里克已经不知道自己的速度有多快了,云层和辐射尘在他的面前如同一道灰色的幕布,成为了他视野中的背景面。
我应该感到什么情感才是正常的人类所拥有的……
我不正常吗。
正常吗。
把我整到这种地步,你是为了什么呢。
把我当猴子一样耍来耍去,这很没有意思。
一座矗立的山峰让夏尔里克最终选择了停下,那雪白的的山脊上堆积着的还是厚厚的灰尘。
就像是一个久游而未归来的手艺人,他那铺展的工作桌上,留下的灰尘。
自然曾经被人类赋予了意义,这也许是人类自己所存在的意义,那就是将大自然作为自己的一部分,影响它,雕刻它,将自己的生命刻在自然的年轮上。
显然,他太久太久没有回来了,这片由他们影响而塑造出来的地貌,最终还是被自然所吞没。
那你让我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一个生来只会解密的家伙能在这块世界上做些什么。
没有任何锐琢过的世界,素白的世界。
没有母神,没有侵扰,没有一个将自然意愿强行扭曲的家伙在这里自大的作威作福。
没有我。
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我。
夏尔里克感觉自己的灵魂中充满了一种特殊的感觉,那种似乎已经将自己塑造为神明的感觉让他有些不自在,又有些觉得正是时候。
祂,想让我在这片世界上将“人类的意志”重塑,对吗。
那我要怎么做。
做个屁。
凭什么,你的意志会决定我的意识,要知道,我们在你的梦境之中诞生的时候,那里可没有任何规则和秩序可言,我们的本质是混沌。
那为什么要我遵循你的规则,在这块完全不属于我的世界中像个丑一样演戏给你看。
演戏,演戏,演戏!
讨好一个我根本没有见过的神只,一个自称是我父亲的神!
我没有义务为你表演。
没有义务作为你的丑。
那你要怎么做。
现在回去,掐死那个自称是西提尔的女孩。
然后来一个彻彻底底的自我了断。
能回去也就罢了,不回去也就在这块世界里当一个属于自己的神。
亵渎!亵渎!
夏尔里克此时的灵魂里充斥着太过于驳杂的光彩了,无论是秩序,还是混乱,都在他的脑海和灵魂最深处纠缠、冲突,在将夏尔里克本身的那个灵魂拖拽进其中,反复地浸泡,盥洗,再将他狠狠地踩在脚下。
被无数时间之外生命的意志所触摸的夏尔里克已经差不多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了,那种源自于灵魂内部不统一的剧烈冲突感就是疯嚣。
隐藏在他内心深处的那股疯嚣最终还是没有被压住,就算是自我分割灵魂也只是个饮鸩止渴的办法,每一次的分割都会让他的胜利可能变得更,更加渺茫。
夏尔里克此时就像是一台被仇恨和本能所驱使的机器,搭载着无尽的恨意和疯狂,寻找着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产生联系的人。
化为梦魇。
“妈妈!妈妈!”西提尔瑟缩在墙角的一个角落之中,看着自己屋外那个徘徊着的黑色暗影,除了哭泣和叫喊也没有别的方法了,“他……想要吃了我……”
整间屋子都被夏尔里磕灵魂所包裹,他此时的神智已经被洪水般的疯嚣淹没在了最底层,可怕的泄愤yù_wàng让他将自己的所有怒火都对准了那个无辜的女孩,倾泻而出。
一阵灵魂的刺痛感让夏尔里克整个鼓胀的灵魂被戳破了一样,瞬间变回了那一个的蓝色亮点。
灰色的疯嚣雾气散开了一部分,剩下的一大块就像是粘在夏尔里克灵魂之上的蚂蟥,死死的不肯松开。
我……混蛋……
我这是在干什么!
夏尔里克看着墙角的那个女孩,从她的眼神中除了恐惧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东西。
哦,也还是有别的情绪的,迟早会有的。
嫌恶。
我大概无论到哪个世界都是一个被人嫌弃的家伙吧。
就像是一个乞讨被拒绝的人一样,夏尔里克拄着那根名为底线的拐杖,向屋子外面的方向走去。
我做了多么一件错事。
那就是来自于一个普通人类心中全部的罪恶吗。
真的很可怕。
我是无法抵抗的。
那就趁早离她远一点吧,为了不让自己再给她带来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