虬髯客离开后,林桃眯缝着的小眼睛,滴溜溜一转,脖子前伸,倒提着酒囊,屁颠屁颠跑到年轻人身旁蹲下,心中酝酿着措辞。
不等他开口,秦恒已经先一步堵住这心思不纯的老家伙的嘴,“别想,交易归交易,人情归人情,礼尚往来,但不包括强人所难,您老上古大德般的人物,怎么也不该为难我这个晚辈不是。”
林桃瞠目结舌,还未等自己开口,这小子就一句话把自己堵得死死的,林桃犹不信邪道:“少爷都不晓得我所求什么,许下的报酬是什么,就急着把话堵死,也未免太过不厚道。”
秦恒仰头看天,置若罔闻。
林桃继续试探道:“不听一听?”
秦恒还是一言不发。
林桃心思一转,道:“荒城此行,皇甫老儿的势力牵涉进来,武力方面,老夫一并挡下了。”
秦恒轻咳两声,低头轻捋褶皱的衣摆。
林桃恨的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继续道:“那心比天高,眼界却是太窄的叫连什么,还是典什么的家伙,倘若真如少爷所想,心性摇摆宛如天枰,未来会向另一方倾斜,老夫愿意略尽绵薄之力,为少爷清除障碍。”
秦恒抬头看着一脸吃瘪表情的林桃,轻轻笑道:“您老能者多劳,要不然顺便帮晚辈我离间离间那看似同气连枝,关系牢不可破的荒城四司,让那三位高坐钓鱼台,安枕无忧的城主大人们也头疼一番。即便不能伤筋动骨,也能恶心恶心他们。”
“小子,别得了便宜卖乖,再登鼻子上脸,前面老夫所言的承诺全部作废,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老夫还就不信了,凭借老夫的修为,还要仰仗你一个不过是五品容焕境,修炼门槛都没能踏入的黄毛小子不可。”林桃怒容满面道。
秦恒完全不吃辛老头的这一套,摊手道:“您老请便,晚辈可是清晰记得与前辈打交道的往昔,历历在目,阴斛山之行,前辈对晚辈的算计,可不仅仅是一件两件。现在和前辈做买卖,晚辈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谨防一个不慎,掉进您老事先挖好的坑里。”
林桃老脸一红,登时没了脾气,转而起身,挪步到年轻人身后,很狗腿子地为之揉肩捶背,笑容讪讪,小心翼翼道:“少爷可是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大人物,怎会计较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那件事我不是已经向少爷解释很多遍了嘛,只是年少行走江湖,为防小人落下的“毛病”,无心为之的小道之举。再说了,反向来想,也算为少爷增加了江湖历练,少爷何必斤为此斤计较,在这等小事上浪费心力,不值得,很不值得的嘛……”
秦恒一翻白眼,“前辈堂堂一位上古大能,设下的心局、后手,诸般手段,原来只是这样不经意为之的小道,摆不上台面,前辈的“无心为之”,实在令晚辈叹服不已。”
林桃气的差点就要张嘴骂娘,他堂堂一位上古大能,今世显化的存在,被一个不过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拿捏的死死的,这若是要让他当年的那些旧友知道,岂不是要笑话死。
只是最终,林桃还是没有骂出口,说白了,如今的他,与那年轻人是再简单不过的合作关系,他需要仰仗年轻人的身份“庇护”,找寻当年在他关键破境时刻的出剑之人,年轻人需要依仗他的武力,荡平前路障碍。
二者看上去互惠互利,互有所依,但是细论之下,林桃觉得自己占的便宜要更大些,现实并非上古,他就算是登临神窍,可调用天地之力,也是颇多限制,而且,自己孑然一身,无盟无友的情况下,想要找到当年连身份都未可知的仇敌,问剑于那人,无异于吃人说梦。
而有年轻人的身份“庇护”就不一样了,自己帮衬他秦恒,不用涉及生死之战,这就不会折损大道修为,剩下都是些许小事,不必挂怀。另对之有利的是,有这样一位精明透顶,心思细腻至极的年轻人在身边,林桃相信,将来若发现那人的蛛丝马迹,有他帮着出谋划策,终究能让人觉得心安。
尽管当年的人和事,距今已有千年万年,可林桃每每想起,依然是心有余悸,惶惶不安。
当年那人的那一剑,留给他的震撼实在太大。
剑御万里,瞬息斩下当时已然神窍境四重的林桃李的头颅,何其骇人听闻。
林桃只敢在心里将这年轻人谩骂了千百遍,面上却要满脸和善笑道:“少爷若是此次依了老夫所求,老夫不仅做到前面所言的两项允诺,另答应公子一次无任何前提的出手,即便对方是一位名副其实的神窍存在,也在所不惜。”
秦恒后仰脖颈,斜瞥了一眼这个笑容显得无比猥琐的老头,表情古怪,“辛老何苦如此,皇甫老儿手中的那样东西,即便是价值不菲,可对于已经迈入神窍境界的您老来说,作用微乎其微,值得你耗费如此代价得到它?”
林桃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给出解释。
秦恒突然想到一人,瞬间明了,便不再深酌,只是道:“既是如此,那晚辈也就没有必要额外要前辈一次无任何前提的出手机会,但是晚辈只能说,尽力为前辈谋划。”
林桃脸上笑容戛然而止,迈步走下石阶,站在年轻人面前,问道:“少爷何故放弃?”
秦恒洒然一笑,“前辈已非前辈,还放不下那份祖孙情,就凭这个。”
林桃神情微变,旋即嘿嘿一笑,道:“少爷真要放弃,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