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一句的质问:“你似是在责怪为父?”

陈婉兮却笑了,说道:“女儿怎敢责怪父亲?然而,太太有孕已过三月,父亲却丝毫不知。今日,太太尚且盛气凌人的在老太太房中吵闹,哪有半分养胎的妇人该有的模样?虽说不痴不聋不做家翁,但如父亲这般,又何愁家中不乱?”

陈炎亭那冠玉般的脸上漫过了一丝怒气:“你……!”

他话未说完,陈婉兮已先行说道:“父亲大约不知,太太上月曾请平安脉,然而直到今日方知她身怀三月身孕,且女儿适才问过太太身边这几个婢女,都说太太这几月来身体健旺,并无症候。然则妇人有孕,身子必然不便,又怎会毫无症候?这里面有多少事情,父亲且仔细斟酌。”

言罢,陈婉兮更不言语,只是掸了掸衣裙,重新在炕边坐了下来。

宋母看这对父女果又口角起来,便打圆场道:“儿啊,你还是往暖阁里去瞧瞧你媳妇吧。这个年岁又有了身孕,实在不易。”

陈炎亭却道:“且还不忙,儿子尚有话要问。”说着,睨了陈婉兮一眼,抬脚出门。

少顷,便有跟陈炎亭的小厮进来,给宋母磕了头,便道:“老爷吩咐,大夫同四个婢女,到书房问话。”

事至此时,那四人已是胆战心惊,各自垂首,颤颤随那小厮而去。

宋母微有担心,便向陈婉兮道:“你也是的,何苦同你父亲顶嘴。从小到大,便为了这些有的没的,你明里暗里吃了你二太太多少亏?她如今又怀了身孕,越发招惹不得了。”

宋母心中明白,虽则她是家中辈分最高的老太太,孙女陈婉兮又是王妃之尊,身份贵重,但说到底她是出了阁的女儿,侯府需要一个能承继香火的子嗣。小程氏这个岁数,忽然枯树生春,身怀有孕,她这一胎如若是个男丁,那无论愿还是不愿,自己都要让她几分了。

甚至于,说不得日后还要看她的脸色。

想至此,宋母脸色有几分晦暗。

她很是看不上小程氏,想她弋阳侯府,贵胄世家,当初所娶的儿媳也是相府的嫡女千金,这续弦竟然是个庶出的女子,便令她十二分的不满。然而那时候,老侯爷已然过世,侯府早已为陈炎亭承继掌管,自己纵然不愿,但续弦的人毕竟是陈炎亭,且小程氏那时已怀上了陈家的骨肉,她这方没了话说。

然而也正因如此,她越发看不上小程氏,也看不上那个私通生下的陈婧然。

如今,小程氏又有孕了,难道陈家的子嗣必是要从这个上不得台盘的妇人肚子里爬出来不成?

宋母心中实在不甘,她捏着念珠拨了几颗珠子,老脸上一片黯淡。

陈婉兮却并没将这些事放在心上,小程氏这胎是男是女都与她无干,她已是出了阁的女儿了。

她剥了一颗橙子,自丫鬟手中接过手巾擦了擦手。

豆宝的乳母章氏重新将豆宝抱了过来,适才这边乱起来,陈婉兮生恐惊了孩子,便吩咐乳母将豆宝带了出去。

她将孩子重新抱在怀中,撕了些橙子瓤喂给他吃。

橙子很甜,豆宝津津有味的嚼着,小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宋母在旁瞧着,心里倒也高兴,转而问道:“听闻肃亲王即将回京了?”

陈婉兮不以为意,随口答道:“已来了信,说就在这几日了。”

宋母微笑道:“你们分别了三年,如今夫妻团聚,也该好生享一享天伦之乐。往后,你也不必那么辛苦,就都好起来了。”

陈婉兮却轻轻撇了撇嘴角,露出一抹不以为然的神色,她搂着豆宝,玉一般的手轻轻抚弄着儿子头顶,淡淡说道:“他回来也好,不回来也罢,于我都是一样的。他出去了三年,我也独居了三年,独个儿生下这孩子也养了好大,他如今回来又能如何?”

宋母却听岔了意思,点头说道:“这男人不比妇人,虽说是在边关打仗,可出去三年了,保不齐身边又添了人,这一回京必是要带回来的。若没有子女倒好些,只怕还有一连串的。”说着,又恐孙女伤心,忙道:“无论怎样,你才是正头王妃,无论他带回来的也好日后再添人也罢,总是以你为正的。再说,你又有豆宝,更是不怕什么了。”

陈婉兮嘴角轻勾,笑了笑:“祖母说的是,我有豆宝便已够了。”

陈炎亭将那起人传至书房,一一摘问明白。

那大夫实没料到,自己竟会卷入这豪门内斗之中。前回来请平安脉时,他已然诊出了小程氏身怀有孕,只是小程氏叮嘱他勿要声张,又额外给了钱财。他一个坐堂大夫,哪里得罪的起这侯夫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何况又有银子,便随口应了下来。

谁晓得今日竟会弄出这样的事来,看情形似是这位侯夫人同那大小姐起了什么争执,夫人一气晕倒。他原想着此事已过了一个多月,即便自己不提,夫人的肚子也逐渐要起来了。若传扬开来,自己连妇人身孕都瞧不出来,自己这千金圣手的招牌砸了也还罢了,只怕侯夫人有孕失于调养,体虚晕倒的罪责也要落在自己头上,这可是他这个小小的大夫吃罪不起的。便索性讲了出来,料想着这世上的妇人哪个不是有孕了便四处宣扬,好讨家主的欢心。自己说了,这侯爷一高兴,说不准还有什么额外的恩赏。

他却没想过,这底下会有多少事情。这个马屁,算是拍在马蹄上了。

这大夫适才在宋母屋里已流了一背的冷汗


状态提示:11.第十一章--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