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胜此时也是满眼疑惑,看了一眼周南,而后又向韩野望去。
韩野眉头紧皱,眼睛中盯着的却是周南,希望从周南的脸上读出什么来。不过,很快韩野便失望了。周南自始至终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韩野甚至读不出任何情绪波动来。
圣上略感意外,看向孔跃,问道:“哦?孔爱卿有何高见?”
孔跃侃侃而谈:“一则,陆太尉早年用兵如神,且善援护,能守粮,比之左相大人,更能胜任担当此居中牵头之人。二则,陆太尉与云将军交好,且职位高于云将军,与云将军沟通起来当方便许多,也于礼相合。”
圣上面色转冷,看向陆胜,问道:“陆爱卿,你意下如何?”
陆胜拜倒:“臣忠于圣上之心,日月可鉴。臣全听圣上的,圣上要臣做,臣便竭尽全力。”
圣上笑了笑,说道:“孔爱卿所见甚是,整个朝堂之中,并无比陆爱卿更适合之人。便如此吧,陆爱卿为主,陈焱、吴达为辅,诸位爱卿同心协力,逐荒奴,成不世之功。”
众臣子跪拜,齐声称“万岁”。
圣上脸色稍霁,眼光从众臣子身上一一扫过,志得意满道:“大宋盛世将临,蝇营狗苟无所遁形,诸位爱卿慎之又慎,与朕同享此盛世,可乎?”
众臣子再拜道:“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堂之上并无再议许多事情。早朝散去,圣上留了周南。周南微笑着目送诸位同僚离去,看向赵元成时,只见赵元成并未多看云未一眼,神情淡漠,悄然离去。
周南无暇他顾,长叹一声,跟着黄公公共入御书房。
圣上早已等候多时,见了周南,笑道:“左相大人躲得好清闲,可让朕一阵焦头烂额。”
周南躬身道:“贱躯多病,劳烦圣上费心。今已痊愈,自当鞠躬尽瘁,为我大宋死而后已。”
圣上笑道:“周爱卿言重了。今日朝堂之上,朕用陆胜,不用爱卿,爱卿可曾恨朕?”
周南摇了摇头,笑道:“陆大人早年戎马,而后贵为太尉,总览朝廷军务,比之于臣,更加合适。臣又有何怨?且天下不过赵家天下,臣只需要做个赵家大管家便足矣。”
圣上颔首,笑道:“左相大人乃是先帝留给朕最大的宝藏。既得爱卿,朕何幸也?”
周南拜倒于地:“圣上功德,不在先帝之下,假以时日,定当直追汉武唐宗。臣生于斯长于斯,幸甚至哉!”
圣上抚掌大笑:“朕何德何能,比之汉武唐宗?若朕百年之后,得‘宣’一号足矣。爱卿乃是朕的心腹,诫之慎之。”
周南再拜:“臣敢不以死报之?”
圣上点了点头,想要再说些什么,听到了黄公公的禀报之声:“圣上,中书令在门外求见。”
圣上雅兴被扫,沉思片刻,对黄公公说道:“且让先生在殿外稍候,朕与左相说完,便过去。”
黄公公躬身退去。
圣上叹了口气,问周南说道:“朕听闻爱卿结党营私,可有此事?”
周南心中一惊,脸上却不动神色,答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臣何来私?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臣何来党?”
圣上点了点头,叹道:“若人人皆如爱卿,则天下何愁不定?”
周南皱眉问道:“而今天下百姓安居乐业,云将军北伐势如破竹,燕蓟之地收复指日可待。文治武功,皆为我大宋开国以来未有,此不世之功也,圣上为何说天下未定?”
圣上看着周南,良久,笑了笑,正要说什么,黄公公再次禀报:“中书令求见。”
圣上眉头紧皱,不悦说道:“朕不是要中书令在殿外稍候么?怎得你还敢来催?”
黄公公躬身道:“中书令大人说了,事出紧急,关乎大宋国运,不得不造次。”
周南见势,站起身来,躬身道:“既然中书令有急事,臣也不便打扰,就此告退。”
圣上摆了摆手,示意周南自退。周南了然,缓缓退出,圣上又突然叫住周南,问道:“你那后花园池子不错。朕听说你最近在改造,硬要从中修一座桥,将那池子一分为二,可有此事?”
周南点点头:“不错。那池子太大了些,臣想着反正也用不到,便从中修一座桥,也好过些。”
圣上笑道:“你那池子,乃是天赐,本是京城最大的池子,你这一隔,此举不亚于煮鹤焚琴,当真是大煞风景。”
周南装作恐慌的样子,俯首问道:“臣许久未曾读诗,倒不知做了如此蠢事。”
圣上摆摆手,缓缓说道:“不碍事。当初大宋高祖起于草莽,刚刚入主京城,御膳房铆足了劲,做了一桌子山珍海味,还不是被高祖嫌弃万分?爱卿自有道理,他人无需置喙。”
周南点头称是。圣上叹道:“爱卿若不忙,便在此处少歇息片刻。朕去看看中书令有何急事。”
周南躬身道:“谨遵圣命。”
圣上去了。周南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今日便是自己的转折点。周南心思电转,想着圣上可能提出的各种问题。
想来想去,周南感觉有些失落。吴达、孔跃等人在朝堂之上,便已表现出不欲保周南的愿望,而与自己交好的诸人,实在不能确定多少是中山王的人在与自己保持联系而已。
周南长叹一声,在心中对中山王佩服得五体投地,而又实在想不通为何中山王的吸引力比自己大出许多。
最终,周南只能归因于中山王善于掌控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