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中文>仙侠修真>燕山血>第一百三十七章 春歇不归去

敕勒王打了个冷战,不知道是失血过多带走了太多的温度,还是因为昨夜下得那场雨。

“那都不重要。”敕勒王心想。

看着那军士拿着信进了冬窖之中,敕勒王长舒一口气,活动了一下已经麻木的肩膀。

敕勒王不知道那军士最终能不能躲过宋军回到荒奴,他只是感觉,这个人有些机灵,能坚持下来,应该也不会太脆弱。舍此之外,敕勒王再无其他的了解,他甚至不知道那军士的姓名。

本来有一个人更合适,自己也悉心培养,不过最终他选择了背叛。还有一个人是自己找来的替代品,可是找来才发现内里已经垮掉。他借宋军之手杀了他们,现在看来,如果不出意外,他们的尸身已经开始冰冷。

马尔扎应该也已经死去。云未为了捉自己这些不足千人的散兵游勇,不知出动了多少人马。“至少有两万,甚至更多。”

敕勒王笑了笑以手撑地,想要站起来,已经麻木的肩膀却依然能感受到钻心的疼痛。敕勒王喘了口气,咬紧牙关,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敕勒王扫视一圈四周。这只是一处破落的房子,泥坯打成的墙上已经有多处修补的痕迹,却依然不影响很多地方露出内里杂糅的草杆;整个屋子里除了一张木板拼成的床之外,什么都没有,一览无余。

敕勒王心中暗笑。这户人家竟然连桌子柜子这等东西都搬走了,如果不是床太过巨大很难移动,怕是连一张床都不会给自己留下。

“床啊。”敕勒王喃喃自语,缓缓向床移动了过去,拍了拍床板,而后坐下,又缓缓躺下。“床啊。”

木板床上连草垫子也没有,自然是梆硬不舒服的。敕勒王闭上双眼,感觉肩胛骨硌得生疼,在肩膀伤口的剧痛中依然清晰可感。敕勒王心中奇怪:“睡了几年的软塌,竟然睡不得硬床了。”

敕勒王越发觉得身子发寒,心中想道:“莫非春天过去了,来的竟是冬天不成?”敕勒王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可惜却无人诉说。春天过去了,自己在异国他乡躺着,很有可能只是在等死。

两张脸模模糊糊浮现在眼前,敕勒王一愣,梦呓般叫出声来:“父亲……大哥……”

“要叫父王。”大哥的表情一如既往得严肃。

敕勒王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噘着嘴闹别扭。父王笑着看着这对兄弟,摸着自己的头:“无妨。当着人前能注意些最好,私底下爱怎么叫怎么叫,咱们没有大宋那么多臭规矩。”

大哥摇摇头,也笑着抚摸自己的头,说道:“巴日还是太小了。”

敕勒王一个愣神。他已经听不到这个名字很久了,久到他自己都认为自己的名字叫作“王子殿下”。

“巴日……”敕勒王呢喃着这有些陌生的名字,一瞬间竟然有些失落,感觉这个世界很不真实。

是不是自己刚刚才是醒过来的状态,现在是在梦中?在实际里,自己还是小孩子,胸中的热血渴望着战斗,大哥没有被宋人刺杀,父亲没有病逝,说不定母亲也没有因为生自己难产而死。

“巴日……”敕勒王满心委屈,母亲给了自己身躯,给了自己名字,自己却连她的面容都没有见到,想要怀想都无从谈起。

听了听外间的声音,很是平静,敕勒王睁开眼睛,只觉得今天的光比往常更亮了一些。“太安静了。”敕勒王开始胡思乱想,“剩下的人是不是都死了?可是一点战斗的声音都没有。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或是都投降了?”

一瞬间,敕勒王觉得异常愤怒,一如马尔扎和呼噜头背叛了自己之时。可是他很快又冷静下来,冷笑起来:“人性……”

敕勒王从小就有一种天赋,仿佛可以看透人性。小时候与同伴玩游戏,大哥看了两次,回去后对父亲说,“巴日是天生的王者,生来便是要统御天下的。”

大哥死后,父亲醉饮两日,而后将敕勒王叫过去,对敕勒王说了这件事,而后盯着敕勒王,说道:“你大哥说得没错,不过我认为你大哥更适合当荒奴之主,你知道为何吗?”

年少的敕勒王答道:“因为大哥在识读人心上比我做得更好。”

老荒奴王摇了摇头,满口酒气都喷到了敕勒王的鼻子中。

年少的敕勒王继续答道:“因为我贪玩了些,不如大哥霸气?”

老荒奴王又摇了摇头:“你对人心的把控,实在已经到了顶点,你大哥虽然也精通,不过并不如你。而且你并不贪玩,你只是看透了我对你大哥的器重,所以表现得胸无大志罢了。”

敕勒王身子一僵,抬头看向老荒奴王,只见老荒奴王眼中的泪水不绝流下。敕勒王张了张嘴:“父王……”

老荒奴王摆摆手,伸手抹去了脸上的泪水:“你是从什么时候改口叫父王的?”

敕勒王沉默不答。老荒奴王脸色黯淡下去:“你比你大哥少了一分对别人的信任,甚至于对你的至亲,都是时刻在揣度、逢源。你若成了王,猜忌和疑心会毁了你的。”

敕勒王微笑听着,难得对人坦诚相向:“人心都是一样的,有偏爱自然就有厌恶。若能好好利用,甚至于让人为你去死都可以,这不就是父王和大哥常说的‘驭人之术’么?只是若洞察了人们的内心,便很难再去信任一个人,因为我发现,人是最靠不住的东西。”

老荒奴王仿佛苍老了几分,敕勒王不知道是因为大哥的死还是因为自己的答案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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