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头冷笑一声,喝道:“装神弄鬼,让张爷爷来验验你的成色!”
只见老张头暴起,刀尖直指门外身影,去势快极。清远真人幽幽长叹,口中说着“人都走了还来扰人清净”,倏然打开了门。老张头眼前一花,刀尖顶在门上,而后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手中不稳,刀脱手而出。
清远真人一手夺过刀来,另一只手提着灯,凑过去查看被刀划过的门,只见一道极深的划痕。清远真人回过头来,长叹一声说道:“你若要和贫道打斗,不能开了门出来么?你这样弄坏了将军的门,倒好像贫道看护不力一样。”
赵元让心中暗赞一声,自忖若是自己,被老张头这一招攻来,虽能躲闪得开,但是却再无力反击了。只是赵元让听说茅山派投了左相大人,此时却不知为何清远真人出现在此处。
老张头惨然一笑,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清远真人。死在清远真人手下,不冤。”
清远真人笑了笑,将手上的刀抛了回来,老张头接住,眉头微皱,面上尽是疑惑。清远真人笑道:“谁说贫道要杀你了?你是龙虎门下人吧?回去告诉火门主,不必再来了。官府要查贫道护不住,但是江湖中人若要在将军府胡作非为,得从贫道的身上踏过去。”
老张头眉头微皱,问道:“如此说来,你是另一边的人了?”
清远真人笑道:“自然不是。只是贫道技不如人,受人生擒活捉,人家还好吃好喝对贫道,江湖中人,知恩应当图报。”
老张头顿了一顿,说道:“谢过真人。我去复命,只得实话实说,若在袁先生那里……”
清远真人笑了笑,不以为然说道:“师尊也得守江湖道义吧?你自如实说。”
老张头收起刀来,躬身行了一礼,大踏步走出门外去了。
清远真人看着老张头远去,回过头来,看向赵元让藏身之处,说道:“今晚还真是热闹,里面的朋友不如出来相见?贫道知晓哪里有好茶,总比你摸黑瞎转悠的好。”
赵元让苦笑一声,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清远真人借着灯光扫了一眼,眉头微皱,说道:“朋友并非江湖中人,似乎不该出现在此处。”
赵元让心中诧异,问道:“你认得我?”
清远真人长叹一声说道:“正如将军认得贫道。”
赵元让大笑起来。清远真人定定看着赵元让,开口问道:“将军所为何来?因公耶?因私耶?”
赵元让答道:“因私。今夜办了件事,心中感慨,便来这里看看。”
清远真人笑道:“黑灯瞎火有何可看的?”
赵元让看着清远真人,忽而问道:“若我未记错,真人本是云将军敌人,刺杀云将军未果被云将军所擒。此时却在此守护不可能再回来了的云将军府邸,赵某不明白。”
清远真人一愣,而后笑道:“将军知道的事情倒挺多。”顿了一顿,接着说道,“贫道一直很喜欢云将军,若非家国大事之上意见相左,又怎会拔刀相向?我伤了云将军,很是过意不去,如此而已。”
赵元让又问道:“真人武艺如此好强,又怎会失手被擒?”
清远真人听出了赵元让话外之音,摇头道:“将军不是江湖中人,不懂江湖中的规矩。贫道自是精密筹划,尽力行刺,只是云将军身边能人异士也多得很,贫道功亏一篑,也在情理之中。”
赵元让还想再问,清远真人挥挥手,说道:“将军一直问贫道,却不肯回答贫道问题,实为不公。”
赵元让笑道:“我来此地目的么?无非是想看看云未为何能让你们这些江湖中人舍生为他卖命罢了。”
清远真人眉毛一扬:“哦?将军还知道有何江湖中人为云将军卖命?”
赵元让叹道:“以前不知道,不过刚刚看到了一个,至死还在说,士为知己者死。”
清远真人大笑起来,说道:“好一句士为知己者死。此人是何人?贫道意欲结交一番。啊呦不对,听将军的意思,其人已逝,那便去墓上祭扫一番,聊表敬意。”
赵元让微含歉意道:“真人见谅,我不能说。”
清远真人点点头,说道:“各有各的难处,贫道晓得了。将军找到要寻找的东西了么?”
赵元让皱眉道:“似乎找到了,又似乎没找到。我知道云将军身上有着不同寻常的地方,不过一个人身上到底有什么特质,就连曾经的敌人都肯为他效死,我还是不明白。”
清远真人哈哈大笑,说道:“这算什么?只需要一封信,由于不堪杀戮而隐居的昔时好友能马不停蹄赶来,风雨飘摇之中的小门小派能不顾其他全力援护,大门派中师尊辈的也由于意见相左同门反目。”
赵元让不懂江湖,在他看来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清远真人看出了赵元让眼中的不相信来,也不多说,幽幽说道:“泰山神主,横江飞将,悲欢居士,若你是江湖中人,便知道这些称号意味着什么。你不在江湖,便不会懂,什么叫作‘侠’,什么叫作‘义不容辞’。”
赵元让短短时间内第二次听到“侠”这个本来熟悉可是现在开始变得陌生了的字。赵元让摇摇头,说道:“若日后有机会,我定去江湖,见识见识你们说的‘侠’,到底是什么。”
赵元让不知道的是,清远真人提的那三个人,泰山神主已然叛离奋威军,悲欢居士在庆源府和荒奴军苦苦鏖战,而横江飞将,此时正在河间府伤重卧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