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康,你跟了我多少年了?”曹操倒躺在一辆敞蓬马车上,由于头疯病发作,额上敷着条白色的湿巾,疼痛并没有消磨掉枭雄的闲情逸致,他朝身边的许褚挥挥手,想在行军路上和他聊聊往事。
“某在汝南时跟的主公,至今九年足矣!”许禇很少主动说话,但是曹操的问话,他都会不舍言词仔细回答。
“人生苦短,我如今也是五十好几的人了,没想到知天命的年纪,还要率军亲征,想立一番基业,难呐!”要是有酒,曹操定然能喝上一坛,他不禁再次想起官渡之战与袁绍对饮的场景。
“我迟早会与本初在阴间相见,他也一定会问我,曹孟德,你说你比我多活了几十年,到底得到了什么?我很想对他说,我曹操统一河北,率军亲征南方,得胜之后引精锐之师入川,一举荡平天下,我看到了天下一统太平盛世的光景,这几十年没比你袁本初得到的少,哈哈!”许褚正不知如何答话,没想到曹孟德开始自导自演,他瞬间被沦为听众。
“你猜他会说啥,肯定会说,孟德老弟,你给我说说太平盛世到底是啥样?我袁绍从小活到大,还真没见过什么叫太平盛世,你一定要说给我听听!”曹操发出低沉的笑声,得意中又显得如此悲壮。
“以主公的文冶武功,乱世迟早是要结束的!”许褚望向前方,目光中带着坚定。
他曾今的理想只是为了保护自己所在的村庄,可惜一波又一波的土匪、马贼不甚其扰,后来才明白,并不是谯国一处乱,而是整个天下都在乱,国破家亡,国家要是不太平,又怎么能永保家乡的安宁呢!
“年初你不是回了趟许庄么,你们老家还好吧?”曹操对下属的关怀来得有些突然,但从不会缺席。
“非常好,没了土匪和乱民干扰,庄里的人安心种地,大部分都能足衣足食,有不少人还搬进城里,许昌就有二户是出自我们老家,他们还在北街开了商铺,专供老家的茶叶!”
“嗯,日子会越来越好的!”曹操点点头,其实他心里明白,前面的路还很长,谁也无法预料,未来将会发生什么。
行军缓慢的长盾兵阵受到夕阳余光的反射,远处的人们似乎看到丘陵上穿行着一条闪闪发光的金龙,他们奔走相告,金龙降世,大吉。
一团团篝火点燃夜幕,军士们吃过晚饭,纷纷依草席地睡在火光之中,校尉们安排士兵轮岗放哨,同时为火堆添柴,以防山中的野兽袭身。
曹操、曹丕、曹冲父子三人围住一团柴火,他们的脸被火光照得通红,刚刚服完药的曹操精神见长,他侧目观察两个儿子的动向,好久没有这么直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枭雄的目光中带着慈父的关怀之心。
“冲儿,第一次随为父出征,你害不害怕?”曹冲稚嫩的脸蛋映在红光之中,像个晶莹剔透的红苹果,孟德忍不住探问他。
“是男儿便当驰骋战场,英勇杀敌,保家为国,孩儿不怕!”曹冲小小年纪知道的挺多,其实他平日里除了读书,就爱摆弄那些刀剑棍棒,环夫人不让他玩,便舞弄弹弓、木棍之类的武器。
“有志气,不过到了真正的战场,你可不能给为父丢脸,不准尿裤子!”曹孟德想到好笑的地方,呵呵笑起来,转而又嗽几声,一旁的许褚生怕他经受不住夜寒,拿了件厚衣披到曹操背上。
“其实话说回来,打天下只是匹夫之勇,真正的盖世英雄,是能冶天下,把天下冶理好,百姓不乱,根本不用打仗!”曹冲拿起一根大木柴,拼命的甩进火堆里,惹得一群火星子冲上云霄。
“有道理!天下不缺乱世枭雄,就缺冶世之能臣,冲儿讲得好!”曹操仰目星空,从秦帝国一统以来,汉武中兴,凡是乱世之根,都在于冶世不利,别看那些千古一帝,马上能征战天下纵横杀场,一旦下了马鞍坐上皇位,所有的一切又回归到轮回之中。
见曹丕一直盯着火苗发呆,曹操不免多疑,于是朝他丢去一块小石头,引起对方的注意。
“丕儿,你莫非在为我没能将你派到南方独挡一面感到不高兴?是不是在为父身边委屈你了?”一连两个问题抛向惊着的曹丕,使他嘴唇有些微微发抖。
“没有,儿臣万万不敢那般想!”曹丕找不到更好的说辞,只能是直接了当的否决父亲的猜疑。
“那你说说,此番与刘表会猎襄阳,我军该如何作战!”既然将几个成人的儿子分摊到全国各个战扬,自然要给他们磨练的机会,曹操想知道,如果将主战场交给曹丕,他会如何作为。
“战略上有父亲定夺,战术上有军师参谋,各军的指挥又有身经百战的叔伯们,我没有什么异议!”
“那冲儿,你说说!”曹操轻叹口气,真是孺子不可教也,畏首畏尾,如何担当大事,还不如一个十二三岁的弟弟。
“我军初至,为显军威,首战必胜,胜仗必能鼓舞士气,当趁胜追击,直取贼穴!”曹冲平日经常与其它公子拟模杀场征战,向来以将帅自居,虽然只是小儿的把戏,但聪明伶俐的他总能领悟到同龄孩子想不到的东西,常年累月,便形成一套独立的作战方略,再与大人们经常讨论的战事一比较,显得更加实用。
“不错,冲儿有见地,和为父想到一块了,真看不出来啊!”曹操获得一份意外的惊喜,没想到年少的几个儿子当中,竟然还有如此智略超群之辈,再加上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