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最忌惮近臣相告,再说杨修死后,杨彪隐忍不发,大家都以为他是大义灭亲忠心可佳!”郭嘉很想给他例举越王勾践的例子,但见曹丕会意的神情,觉得没必要,对方已经懂了。
“我可以去提醒一下,就怕父亲被杨彪的伪善所蔽,听不进去,再说杨彪无罪,就算父亲有意冶他,又没有由头,岂不是让他更加为难?”曹丕走一步看三步的心机着实让郭嘉大为诧异,直到现在,他才开始真正的关注眼前这位言词稀少的公子。
“丞相遇事都有自己的处理办法,做臣子的只需要时时提醒一二便可,如此便劳烦三公子了!”丢下这句话在,郭嘉觉得再呆下去也没意义,于是起身信步而去。
杨修被除死,无疑对曹丕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可是事情过去这么久,他的心里仍然留下阴影,看似被父亲百般信任的人,最终的下场不得而知,这让他感觉到这位不平凡的父亲的内心根本无法猜度,他下一刻想什么,没人知道,这真是一件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
对于那些聪明的人,他们不怕各类麻烦,利用自己的灵巧化解困难,然而他们最怕的便是,分不清面对的是麻烦还是幸运,一旦你把麻烦当成幸运,或把幸运当成麻烦,都会带来无法想象的后果。
让曹丕猜不到的事太多,此次为何会让曹彰和曹植独当一面,而把自己留在身边,又为何把没成年的曹冲一并带来,这件事比起处死杨修扶司马懿继任丞相府主薄更为蹊跷。
猜想是最定人头疼的事情,未来皆无法预知,想着想着曹丕觉得这堆火已经不属于自己,于是起身没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曹丕和衣睡下没多久,便听到远处有隐约的叫喊声,初听以为是在梦中,不以为意,直到叫声连成一片,廷伸到营门之外,他才战胜睡意,睁开双目。
顾不上穿衣,披上便跨出帐门,却见战马往来奔腾,长盾兵们纷纷弃掉兵器,跟着一两骑后面狂奔而去。
“什么情况!”曹冲正好出来,二人异口同声。
“城中的房子都着火了,百姓们一哄而散,军中急着寻找水源灭火!”立在帐外的卫兵亲眼目睹一切,小主子们不出来询问,他们正准备闯进去报告。
“不好,父亲在城中!!!”二人急忙往县城内跑去。
昨晚烤的是小火,现在半边天都被点燃了,也不知道半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况状,一路上问过好几个将领,都说还没察明原因,再问丞相的安全,都摇摇头,他们只负责外围的安全,防止敌军趁机劫营,城内由许禇的亲兵卫队负责,各营增援的人手也都只负责找水源。
过了砖木垒成的城门,二人被一排亲兵拦住。
“大胆,连本公子的路都敢拦!”曹冲平日文文弱弱,此时却是意正严词,那些士兵自然认得这两位,只是许禇有令,没有他的允许,不能放过任何能动的东西进去。
眼看着大火在面前越烧越旺,曹丕的心也跟着扑腾直跳,他的父亲不仅是一国之重臣,还是一氏之主脉,家庭的中流砥柱,若是死在这个荒野小县,天下岂不要乱如麻。
“桶子呢,锅碗瓢盆一样都找不着么,这帮乱民,逮到一个杀一个!”正慌乱中,却见许禇跌跌撞撞的嚷叫着出来,他的背上驮着一人,细看时,才发现是曹操。
“父亲!”两个儿子见着满脸是灰的曹操,差点没哭出声来。
见曹操的头埋在许禇宽大的一侧,也没有搭理他们的喊声,二人急忙跑得更近些。
“二位公子不必惊慌,丞相正睡着呢!”许禇耸了耸肩,接着往前走,他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先把主子安置好,然后着手指挥灭火和追剿乱民的事。
“父亲一直没醒过?”曹冲对许禇的话表示怀疑。
“丞相被火烤醒,我背上他的时候他还放声大笑了三声,说天不灭他,然后就呼呼继续睡着了!”许禇乃一介武夫,力可推牛,他并不惧怕那些力气比他还大的人,但最为敬重曹操,因为他的强大,不在于身体发肤,而在于内心。
没走几步,郭嘉和华歆、杜袭等人匆匆迎来,见曹操无事,心里的石头都落了地,见曹操伏在许禇背上鼾声大人作,众人都暗自称奇。
“果不出三哥所料,宗慈贼人没安好心,故意留下老少做饵麻痹我大军,然后趁夜放火后遁走,不留任何取水的工具,是想活活将父亲烧死!”曹冲抖动着唇角,开始回想起几个时辰前的对话,曹丕的猜测虽然被父亲驳斥,现在却显得更加准确。
“冲弟,切记,等父亲醒了,休要再提我说过的话,否则是在害我!”曹丕急忙捂住他的嘴。
“嗯!”他这么一说,聪明的曹冲马上会意,父亲见不得比他更聪明的人,除非那人让他无法忘其项背,像郭嘉这种人,才会被敬之为张良,如若投机取巧,夸大自己的才智,耍小聪明,反而为他所恶,下场有如杨修一般。
“报告将军,附近没有河溪,几口村井全部被填埋了!”几处快马放空回来,大家把信息一综合,挑出人来向许禇报告情况。
“也罢,反正城内也没人,烧吧,那帮贼人自焚家园,管我们鸟事,丞相没事就好,传令下去,就说丞相无事,准备起营赶路,这晦气的地方不能再呆下去了!”许禇朝火光处跺跺脚,他内心的火气不比这堆小。
快马传遍,各营的流言飞语瞬间平息,士兵们清点人数,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