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用亲自动手,奸贼受天之惩戒,未尝不是件好事!”若真是这样,又省去不少壮士的性命,皇帝自命为天,此时也不得不昂头祈求真正的天神。
“不管怎样,我们的计划不变,此次是最好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荀彧两手握拳,哪怕拼光最后一点力气,也要办成此事。
君臣二人正想象着成功之后的景象,却不知内宫的巨变来得更快。
这些天皇帝多由郗虑照顾,太监夏仪被派往看护曹节,半月不见,此时像丢了魂一般撞进殿来,门口守卫没能挡住。
“陛下,大事不好啦,天大的事!”平日手脚利索的御前太监今天显得格外木讷,两条腿左右发抖,在外人看来,这天气也不至如此。
有忠臣在此,行事如此慌张,还是一个常年服待自己的内待,未免太过丢人,皇帝脸上有些不悦,但又不敢大意,万一真发生什么轰然大事,那可耽搁不得,于是急步迎上去。
“到底发生何事?”
“龙种,龙种他,薨了!”若换成年纪较大的国君,太监们自然要考虑到对方的身体,通常不能直接了当的说,不过献帝二十有八,健壮得很,无需作这层考虑。
那只是太监们的想法,在刘协心中,这个新生儿便是自己的命,大汉江山的命,他若是死了,便少了一条命。
“陛下...”荀彧浑身惊搐,转而泪流满面的伏在地上怮哭起来,仿佛再也起不来了。
刚才还充满希望的大厅瞬间化为一滩悲痛,无声中陷入望不到头的哀渊。
到底问题出在哪呢?荀彧边哭边琢磨,事关皇家基业,这件事必须马上彻查清楚,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都必须有人出来承担责任。
“你们先退下吧,让我静静!”在虎狼身边卧伏多年,不管遭受怎样的磨难,皇帝都没真正的哭过,然而今天,止不住的眼泪像奔腾的大江,滚滚而下,他转过身去,向二人呜咽相求。
过于悲伤的人,打扰不得,有些伤只能自愈无法用药,为臣者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陛下保重!”荀彧朝夏仪使了个眼色,两人缓缓退出大殿。
两人并肩出殿不久,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龙啸,悲愤而孤独,荀彧心里同时一颤,这都是为臣者的失职,让天子遭受如此罪孽。
“夏公公,到底怎么回事?”将对方紧紧扣在掌上,作为尚书令,事发过程他必须一清二楚。
“令君,你先放开我,听我细细道来!”
“快说!”荀彧决不相信事情就这么简单,一个薨字,里面藏着上万种可能,毕竟在这宫里宫外,太多势力盘根错节,想让龙种不得好死的狡诈之徒数不胜数。
“据查诊的太医说,曹贵人全身发热,呕吐腹泻不止,手足有溃烂之色,极似瘟疫之症,胎死腹中与饮食不畅有关...”考虑到曹贵人的身份,更难听的便不再往下接着说,光凭这些,以荀彧的聪明应该能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瘟疫都传到宫里来了?”向来稳重的荀彧惊呼起来。
万万没有想到,狼真的来了,猎人显然被打得措手不及,若许昌真的爆发大规模的疫情,人人自危的局面下,做什么事都改变不了都城的乱局,命都顾不上,谁还会考虑坐在权位上发号施令的是什么人。
千算万算,竟然没有预测到这个变数,真是天佑奸雄。
“不可,还是让陛下单独呆会吧!”见荀彧转身又要往殿内闯,夏仪一把将他拦住,以现在两人的心态,只能是越谈越糟。
两人相互推扯之时,却见一行人款款而来,彩衣罗带飘浮空中,手持罗盖的宫女喘着粗气。
“皇后驾到!”敲锣报号的见前面有人,咣啷一声响,嘴里大声喊着,意思是提醒闲杂人等让道行礼。
“荀令君,荀令君!”伏皇后紧踩着步子靠拢过来,完全忘记了自己高贵的身份。
夏仪见皇后扑上来,急忙放开荀彧,先行回殿通知皇帝去了。
“皇后何事?”大事一件一件扑面而来,见皇后如此神态,荀彧顾不上礼节,抬头与之四目相对。
“我父亲突然病重,他想见你!”
听到这消息,荀彧有如五雷轰顶,伏完可是计划的关键,他要是倒下了,连个顶替的人都没有。
“得的什么病?”
“昨日夜归之后,便有轻咳之症,辰时起来越发严重,现在医师正在为其诊冶,他想见你!”
荀彧心想:伏完想见自己,必然是自觉事态严重,看来皇帝这里只能先放一放,明日子时之前若无起事把握,应当尽快通知城外杨彪。
“好,我现在就去府上,陛下得知曹贵人染病龙种驾薨之事,伤痛欲绝,还请皇后好生安慰,劝陛下以大局为重!”荀彧见伏皇后张望景福殿那边,必是操心皇帝,也不便过多停留,于是拱手道别。
“好,去吧!”一边是老父亲,另一边是夫君,顾头不顾尾,伏氏也有些慌张。
荀或刚刚踏出外宫门,太医令吉本匆匆下了官车,本便欲入尚书台求见,没想到逮了个正着。
“令君留步!”见对方想避开自己直接爬上马车,吉本追上去将他拉下来。
“你又有何事?”有什么事比天子的计划更重要么,荀彧回头认真看着吉本。
“刚才回去统计了一下各城区报上来的病重人数达上千人,症状多与疫情相似,看来这次是来真的了!”医生不怕打仗,刀伤剑伤没什么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