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不止那几个影卫的消息让我疑惑不已,若只是劫持我根本用不着那么多人,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两个时辰后,我的穴道终于解开,只是五哥他们并没有追上来,远路有些不安地看着临海城的方向,一时拿不定主意。
若是继续留在这里等,难保没有其他影卫追上来,若是回去,只怕会有更多陷阱等着我们。
就在我纠结不定的时候,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传来,正是临海城的方向。
糟了!
我眉心跳个不停,声音都变了调。
“那些影卫在城里埋了炸弹?”
“这些狗娘养的王八蛋!”远路气的破口大骂,“打仗归打仗,可百姓是无辜的呀!他们竟敢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我扶着窗朝临海城的方向望去,隔着一座小山看不见情形,也不知道五哥他们如何,有没有受伤。
远路从腰间抽出一支竹筒,问道:“出来的急,就在这一支了,要不要问问五爷和田爷他们怎么样?”
我点了点头,远路扯下竹筒底部的细绳,一支红色的烟火升上天空炸开,我们两个直勾勾望着临海城的上空,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到一支同样的红色烟火,五哥他们无恙。
“没事就好,”我松了口气,随即皱着眉道:“木合仁本就是个疯子,和藤原氏一样都是疯子,呵,现在看他们俩倒像是亲生母子,从前怎么没发现呢?”
“世子妃,咱们现在怎么办?五爷他们应该是被困住了,此地实在不宜久留,要不属下先护着您出海去寻世子吧?”
“你身上有银子没有?”
远路摸了摸腰间的荷包,点了点头道:“不过不多,都是些散碎银子。”
“这里离中京多远,你知道吗?”
远路掰着指头算了一会儿,道:“先走一段水路到北郦海湾,再换马车到中京,快的话半月左右就到了。”
“好,那咱们就去中京,悄悄的去。”
远路闻言瞪大了眼睛,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说什么都不肯去,说孟璃知道一定会杀了他的。
“怕死?怕死你就别去了,我自己去,你自己绑了自己去柜子里呆着,我在外头把柜子给你锁上,你就在这儿老实呆着等着他来杀你吧!”
“不不不,属下跟着您,您去哪儿属下就去哪儿!”
“那还费什么话?还不赶紧去开船!”
我们在码头给五哥和田异留了记号,然后就乘船一路北上。大虞东郦正在交战,海上却风平浪静和往日没有分别,只是一艘商船都没有,就连渔船也很少见到。
我忽然想起来在定北时,还是长垣道巡查使的刘子骇喝多了,抱着代王的胳膊哭唧唧地问:“打仗多劳民伤财呀!大家和和气气一起挣钱过好日不好嘛?”
是啊,这一路上,岸边多少个小渔村已经没人住了,若是没有战争,此时他们一定是在快乐的打渔,然后推着鱼车进城叫卖,换了银子给孩子们买衣裳买零食,看着他们长大。可如今他们害怕战火全都撇家舍业逃走了,虽然也有那么几个舍不得走的人家,生计却成了大问题,更别提有些是逃不走的老弱病残了。
我们将船上的米和面送给了几乎病弱人家,只留了一点能撑到北郦湾的口粮。在船上飘荡的第十天,终于到了新昌道边境北郦湾,远路将船开进了一个小渔村,没想到却遇见了故人。
鬓发皆白的老者正是当年孟璃负伤时收留他的那位村长,远路说村长本是东郦人,二十年前逃到大虞来的,至于原因他不知道,但村长一直负责传递消息,这次也会想办法把我们送进东郦。
我问村长为什么留在大虞,他问我有没有听说过三十年前东郦的那场政变。
“村长是说木合成夫篡位一事?”
村长点了点头,道:“如今东郦掌权的那位藤原大妃的父亲藤原司,在木合成夫即位后数日遇刺身亡,刺客至今没有找到,世子妃可知其中原由?”
我摇了摇头。
“当年藤原司助木合成夫设下陷阱杀害了明仁大君和靖夫太子,他们害怕靖夫太子的后人复仇,便想将整座太子府屠戮殆尽。藤原司派出他心腹的儿子小林明,嘱咐他连只雀鸟儿不要放过,未想到遭到了太子府的抵抗,那些下人和幕僚自愿扑向小林明的刀上,只为了给一个人争取时间逃出去,”村长的眼眶有些红,沉默半晌继续道:“那是靖夫太子的长女,东郦最美丽尊贵的公主殿下。”
村长的神情仿佛那位公主就站在他的眼前,那是无限的温柔和爱意,我没有打扰他的回忆,静静地等着他说下去。
“她叫山月,原本应该无忧无虑的长大,嫁给那个靖夫太子为她选中从小就爱慕她的夫婿,可如今却不得不沦落到逃亡的境地,”村长注意到我的目光,点了点头道:“是的,小林明就是山月公主原本要嫁的夫婿,他放走了她,让太子的一个幕僚带着她逃往大虞。”
“后来呢?”
村长垂下眼帘,道:“后来,藤原司发觉小林明私放公主逃离,想要除掉整个小林家,却被小林明的父亲发现,他下先手为强暗杀了藤原司,然后一家人连夜逃走,在故交和那位太子幕僚的帮助下隐姓埋名安顿在一个不起眼的小渔村。”
“既然都从东郦逃了出来,山月公主可有与小林明再续前缘?”
村长的表情十分复杂,道:“物是人非,小林明从来不是她心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