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浓，冬日的寒气很重，机车轰啸而过，西郊墓园山下，寒彻长身玉立，一袭黑色大衣衬的人身形越发修长矜贵。
时间已经到了十点，大年初一的晚上十点，没有人会来这里。
寒彻长腿迈开，拾阶而上。
母亲死的时候，他不过十岁年纪，虽也聪明独当一面，可这墓园，却是寒年华那个男人选的，寒年华迷信风水，说将人葬在这里，下辈子好投胎。
他不迷信，却没有强硬的阻止寒年华的决定。
往年，每年初一的早上他都会来见见母亲，无论来的多早，都会遇上一大早就守在这里的寒年华，往往，他走的时候，寒年华还站在原地。
他偷偷在山下等过一次，寒年华是过了晌午才走，于是第二年他换成了下午，可寒年华还等在那里，这些年，他是一年比一年的晚，以至于今年这个时间点才来。
这么晚，那个男人应该已经走了吧？
每次来遇到站在那里沉默着的人，寒彻都觉得格外讽刺，人活着的时候，不曾珍惜过，爱护过，人死了，却假惺惺的每年守在一块冰冷的墓碑前，诉说愁肠和思念。
夜色朦胧，一排排墓碑被遗落身后，半点星光不见，但他闭着眼都能走到母亲墓前。
倏然抬头，不远处，墓碑前，一抹高大的身影几乎和这夜色融为一体，像是这墓地的一抹孤魂，大约是听到脚步声，缓缓转动了僵硬冰冷的身子。
寒彻握着手里的玫瑰花，手指一缩，脚步一顿，他，还没走？
“阿彻，是什么事情耽搁了吗？”冬夜很冷，可那声音，却带着关切。
寒彻嗤笑，继续上前，看清了男人被冻的发白的脸色，没去理会，弯腰将花束放在墓碑前，那里放着一束已经被冻冰的红玫瑰，他母亲酷爱红玫瑰，每年他都会买，寒年华亦是如此。
“你这么晚来，你妈妈一定是担心的。”寒年华开口，能听到他牙齿冻的发颤的声音。
“这么多年过去了，若有来生，人也一定是投胎去了，你又何必假惺惺。”面对寒年华，寒彻的声音多是带着彻骨的冷意，又或者是无尽的讥讽。
只是他也佩服寒年华，一个迷信风水神鬼的人，能半夜一个人站在这里这么久。
可惜，母亲已经死了，错误已经铸成了，说多少也弥补不了的。
“她一定是投胎到了一户好人家，不用贫寒度日，也不需争权夺势，安稳一生。”提到寒彻的母亲，寒年华那冰霜的脸露出了笑意。
若是温暖阳在，一定会说，寒彻每次见着自己那厚脸皮的温柔模样，像极了寒年华。
寒彻神似母亲，可轮廓却和寒年华仿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寒年华这些年深入浅出，见过他的人很少，连带着寒家也越发神秘了。
寒彻不屑的勾唇，“以后你不要来了，她或许并不想见你的。”
寒年华嘴角的笑容一僵，不想见？怎么可能呢？
“阿彻，你妈妈是希望我们父子一起的。”寒年华摇头，荣兰虽对自己不满，可也是希望他们父慈子孝，“阿彻，回家吧，寒家的一切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