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平原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饶,北有胡宛之利,被誉为金城千里、天府之国。长安城地处关中南部,背靠秦岭,北临泾渭,东有潼关、大河之险,西有汉中、陇山之固,易守难攻,汉高祖刘邦定都于此,尽得地势之利。
至新朝王莽之时,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赤眉军百万之众蜂拥入关,烧杀掳掠,掘陵盗墓,关中人去八九,赤地千里,再不复天府之实。
后刘秀称帝,遂将都城定在关东雒阳,长安自此渐渐没落,但仍为天下雄城,又因汉帝祖陵大多在此,隶属三辅要地,另有西都之誉。
前代经史大家班固曾作《两都赋》,并举雒阳、长安之利。
长安西郊,建章宫故址。
雒阳大雪纷飞之时,长安一带已是雪后初晴,放目望去,但见山舞银蛇,原驰蜡象,天地之间尽是粉妆玉砌。
吕布手执方天戟,胯下赤菟马,踏过已然结成坚冰的渭水,抵达长安城西的建章宫遗址外,与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司马貂、高顺会合。
“代郡高顺。”高顺与吕布尚是首次相见,主动报上名号。
他身高不下于八尺,手执铁矛,甲胄在身,更显得威武雄壮。
吕布见高顺气势不凡,倒也没有小觑,颌首致意,却未报上名号,在他看来,对方势必早知自己来历。
当年龙城一战,吕布受伤颇重,在胞妹珞伽的暗中掩护下,与阎妍得以南下并州,潜居太原城中养伤,至数月前方彻底痊愈,随即接到沧月传去的讯息,邀其至长安城外相会。
“沧月仙子何在?”吕布不见正主,不由出声相问。
他身形雄伟如山,赤菟亦是马中王者,比旁边的高顺、司马貂高出好大一截,看上去颇为怪异。
“此番建章遗址寻宝之事,涉及多方势力,弊主已然入内,以免被他人捷足先登。”司马貂依旧一身汉家女郎打扮,闻言嫣然一笑,仰首作答。
“吕壮士既已到来,就请随我两人入内,与鄙主沧月会合。”
吕布微一颌首,不复言语。
建章宫建于汉武帝年间,规模宏大,有“千门万户”之称,虽在长安城外,却有飞阁辇道跨过城墙,与城内未央宫直接连通;地面另有大道直达章城门,供朝野臣民往来使用,是为章台路。
因能连接武帝时期最为重要的两座宫殿,章台路两侧极为繁华,妓馆酒肆林立,多有勋贵子弟、豪杰智士流连其间。曾有“走马不上章台路,日暮长安无归处”之说。
然而,遭受新朝末年赤眉军的狂暴洗劫之后,建章宫早已成为一片废墟,只留下些许残垣断壁,似在对人述说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吕布跟随在司马貂、高顺身后,看到的正是这样一番景象。
穿过宫殿北部的太液池、三神山废墟,三人很快来到南部的前殿遗址。遗址西侧有一五十丈许的高台,上面立有祭天金人,舒掌捧着铜盘玉杯,承接风雪雨露,虽已残破,至今犹存。
台上祭天金人颇有来历。
汉武帝元狩二年,冠军侯霍去病兵出河西,击破匈奴休屠王,获其祭天金人,以之作为战利品,运回长安,置于此台,以夸耀大汉武功。
吕布三人留下马匹,徒步登上高台,只见台上已有百十来人。
分作三处站立:北面一前一后,只有两名身姿妙曼的女郎,正是沧月、杜玉蝉;西边当先站立者为李儒、华雄,两人身后另有军中锐士十人;东边足有上百人,装扮虽不相同,却都头裹黄巾,为首一名高瘦道人,却是张宝。
“在下李儒,可代主公董卓担保,无论此间发生何事,长安驻军决计不会插手!”李儒面无表情,语声冰冷,“王莽宝藏,我方当占五成!”
长安城虽非董卓辖区,却是西凉军队在驻守,与董卓渊源颇深。
“这却巧了,我方也要五成!”张宝嘿然一笑,眼中神色难明,“若无我太平道搬山道人、卸岭力士,不知诸位要如何开启新朝宝藏?”
“嗯哼~!”沧月依然一袭西域胡女装束,并以黄纱蒙面,发出招牌式的轻哼,用手一指刚登场的吕布,“奴奴只需四成,所凭者,无非五原吕布,以及藏宝地图一张。”
此言一出,李儒、张宝等人俱都面色一变。
自弹汗山、交河城、龙城三战之后,五原吕布已有“飞将”之誉,放眼西北群雄势力,豪杰智士虽多,却有谁人胆敢轻视于他?
纵使董卓、张角亲至,也得让他三分!
只是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吉祥天”沧月竟与鲜卑大敌吕布凑到一起?二者究竟是何种关系?
但李儒、张宝均是久历风浪之辈,眼前自不会纠结于此,心念电转之间,腹中已有定计,两人对望一眼,似有默契。
张宝首先开口道:“既是如此,新朝宝藏,我方只取三成。”
“剩下三成,李某代自家主公应下了!”李儒也无异议。
兵法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战者也。司马貂面露得色,邀请吕布南下加盟之事,正是她献给主上沧月的计谋。
有此一人,胜过千军万马!
“三方利益分配既已定下,还请沧月仙子出示藏宝地图!”张宝目视沧月,强压心下急迫之意。
如今太平道在关东起事在即,急需大量财物打点朝堂实权人物,新朝宝藏出现得正当其时。
沧月以目示意,司马貂自怀中掏出一卷帛书,上前交给张宝,“按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