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因此犹豫了很久,到底还是觉着说出口比较好。”
卷碧这样的如是说,她有一张极为清秀的面容,并不是会在人群中艳光四射的存在,亦不是冷丽勾人心魄的模样,卷碧像极了夏日的碧荷,精致细腻的眉眼在瓷白的肌肤上教人过目不忘。
此刻她身姿纤细,像是夏日的一株早荷一般的亭亭玉立,拢了一身碧色的水纹长裙,上头是简朴的白色繁花似锦。
这样的美,教人单单是看上一眼就心旷神怡,像极了,当年的百里敏妍给他的感觉。
祁寒楼如是想,叹了一口气,可是到底只是今不如昔了。只是听卷碧这样的说,他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那然后呢?”
“世子殿下,奴婢跟在郡主这么多年,自然而然是了解郡主她的性子的。或许的确郡主是嫉妒着锦若姑娘,但是也是因为爱而不得才走错了路。”
“殿下应是还记得的,当年郡主并不是这个样子的不是。她如今就快要被逼疯了,有的时候连奴婢都认不出了郡主,还请殿下您多多担待一些,就算是还了镇江老王爷的教养之恩也是未尝不可的。”
卷碧如是说,一双眼眸中,看不出来到底有什么样的情绪,只是晦暗的,不明的,像是一潭深幽的碧水。
良久,她在静默之中继续开口,“世子殿下,郡主终归是一个女子,她自然而然不懂得什么的不是。殿下以后还是不要同方才一般的怪罪郡主了,毕竟如今,郡主是您的世子妃。”
祁寒楼不说话。
他指尖攥着袖口,眉眼间的冷冽时而深深浅浅,在阳光下看的不清晰。
其实这些事情他也知道,其实这一些事情他心中也有过算计的不是,只是正如那一首词中写的,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自从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以后,他和百里敏妍,就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他恨她,这是不争的事实,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只是他听着卷碧的话,想起来当年那个六月的盛夏,笑得清澈的少女的模样,低垂下了眼眸。
他也许是从未起疑过,作为一个并不是家生的侍女,卷碧为什么会知道镇江老王爷曾经门下桃李满的事情。
很久很久,祁寒楼只是说,“本世子尽量。”
这是他能够给出的,现如今关于那个再也不熟悉的百里敏妍的,最珍重的承诺了,其他的,他什么也给不了。
他待她没有男女之情,将来也没有,现在应如是。
同时,他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有着自己的优柔寡断原谅百里敏妍,仅此而已。
祁寒楼说不清楚心底的那点惆怅,到底是因为什么,但是他知道的,那样的感觉,足够令人觉着不适。
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和卷碧表现出来。
只是淡淡的,尽量的道,“倘若她以后莫要惹是生非,我或许能够将她当做当年的时候,那个天真烂漫的百里敏妍。”
卷碧沉默了。
她没有回答祁寒楼,也没有再和他说什么,这个时候,她能够说到已经说完了,不该说的也说了。
有的时候,她自己都有些忍不住,想和每一个人认真的说一件事,那个一直默默的藏在她心底的事儿。
只是她从来都没有机会。
现在是,将来如是,她只能够是卷碧了。
“奴婢的话已经说完了,多谢世子殿下愿意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