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夜色深沉。
欢明宫中的一处屋烛火摇曳,门前人影寂寥,月光却铺了一路。
屋内,卫灵桃正蹙着眉头清洗着伤口,一片片的血痂掉落在清水里,顿时,清水变成了一片血水。
“阿桃,你又何至于这样?”时翎蹙着眉头望着卫灵桃,准备抢走后者手中的湿巾替她擦拭伤口,奈何卫灵桃对他的冷漠依旧如冰如石,二人眼神的对峙中,最终还是时翎败下阵来。时翎只得苦笑着望着卫灵桃,道:“我还真没想过,你竟然可以为沐风做到这般地步。”
“邦下,如果你只是为了同我这番话的,那么你可以离开了。”卫灵桃只雇着头认真的擦拭着自己的伤口,她的伤口很深,红色的痂痕触目惊心,然而她却没有半分的痛苦之色,只是,从她微蹙的眉头里能瞧出她的隐忍。
卫灵桃已经将自己的伤口清洗好了,她终于抬起头,认认真真的看了时翎一眼。
“今儿个可真不巧,我算准了邦下今夜会被皇上留在御书房商讨政事,算准了我的屋前今夜无人,可却没想到,邦下您竟然会提前回来。”
“我放心不下你……”
“如今邦下撞破了我装疯卖傻的秘密,你该怎么办呢?”卫灵桃没有理会时翎眸子里的深情,反倒是歪着脑袋一脸无辜的望着他,颇像一位真的孩童。只是,她眸子里却含着挑衅的笑意。
时翎忽然愣住,半晌才反应过来。
“所以你是觉得我会将你装疯卖傻的消息传到父皇又或者是沐隐那里?”时翎望着卫灵桃,忽然露出了有些凄惨的笑容,他长叹一口气,道:“阿桃,我虽然不是从前的模样,可我也不至于会这么卑鄙。”
“你放心,我会帮助你,这一次,我会和你站在一起。”
“多谢邦下的好意,只是这件事情终究不关你的事,我不需要你的帮忙,我只需要你帮忙隐瞒我装疯卖傻的消息。”卫灵桃的神情终于软了下来,她带着真诚和期盼的目光望着时翎,同时也带着几分心翼翼的哀求:“邦下,求求你了。”
此刻卫灵桃的神情,没有半分的矫作。
时翎又是一愣,良久他才缓缓点零头,而卫灵桃的脸上终于展开了真诚的、爽朗的笑容,似乎是劫后逢生。
时翎原本还想再问问卫灵桃,沐风是否知晓她的计划知晓她为他的作为,可最终还是作罢。
知晓与不知晓其实并不能改变什么,更何况,他心中已经知晓了答案。
也就在这时,时翎才明白,横在他和卫灵桃之间的究竟是什么。他当年那样坚决的抛下了卫灵桃,无论是否是有苦衷,最终的结果都改变不了。因为,打从他选择抛下卫灵桃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错了,并且和他的阿桃再无和好的可能。
一直是他想的太美好,他以为他的苦衷会是唤回卫灵桃最有利的利器,他以为卫灵桃永远都不会离开他,无论他是否残忍是否坚决,如今想来,终究是他不了解卫灵桃。
一个人奔赴在前行的路上一开始或许不会感觉到什么,可时间长了,终究是会害怕,会沮丧,会孤单,会落寞,所以,才会无比的渴望能有个人陪伴在身侧,并肩作战。他原以为,将她推开就是将她送往光明之巅,可现在他才明白,他只不过是将她推到了另一个更加深暗的牢笼里,只不过那个牢笼里没有他这里能够遇见的陷阱和危险罢了。
所以,怪不得他的阿桃最终会选择沐风,怪不得她将一颗真心捧到了沐风的面前,怪不得她可以为他付出那么多……
因为他值得,而至于他时翎,不过是漫漫人生中绽放的一朵绚丽的花罢了,他的花期过了,他便再也无法在她的面前绽放。而沐风这棵大树,无论春夏秋冬,都会一直陪伴着她,不离不弃。
自始至终,放弃卫灵桃的都只有他时翎一人而已。
时翎回到了自己的房中,从房中最隐秘的一个抽屉里取出了一只木海木盒被缓缓打开,一枚泛着光泽刻着“以桃”二字的玉坠子显露出来。时翎心翼翼的抹了抹那只坠子,旋即唇角泛出笑意,眸子里也藏满了神情,片刻后,他的笑容逐渐僵硬,忧伤也带着往事爬上了他的眼眸。
他记得他曾经刻得两只坠子“以桃”和“以翎”,只可惜,当初最美好真挚的愿望此生都难以再实现了。
欢明宫中,时翎的寝殿内,发出了悠长的一声叹息,上的月似乎是被惊动了,悄悄的藏匿在了云层里,霎那间,大地一片灰暗。
……
雪花似乎在一夜之间悄然落下。温惜玉推开门的时候,欢明王府里已是雪白一片。温惜玉只觉得心情大好,于是便着一袭鹅黄色丝绒长裙,披一件雪白的毛袄立在纷纷扬扬的雪花里,她乌黑的秀发在风中飘摇,和飞扬的雪花纠缠在了一起,眸如珍珠,肤如凝脂,红彤彤的脸蛋像是红宝石在白色的地里闪闪发光,似是位仙人。
连欢明王府中路过的丫头们都不禁感叹这位王妃的貌美,只可惜她们的王爷却从未对这位王妃动过心。想到这里,丫鬟们不禁连连叹息。
也就在这时,温惜玉身边的丫环绿匆匆跑至庭院里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兴奋的望着温惜玉,道:
“王……王妃!太子妃……哦,不对,是卫灵桃,已经死了!”
“你什么?”温惜玉明显怔住,待再三确认了绿的答案,她的眸子里忽然绽放出了神采,整个人也变得光彩熠熠。
温惜玉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