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哥丝毫不为她的痛苦动容,直接将她丢到车上,关好门,扬长而去。
车子继续行驶,纪暖倚在冰冷的侧壁上,一颗心不断的往下沉。
连土匪窝都遭了毒手,这个叫凉哥的人:驮谘┝鞒窍击他们的“北区部队”如出一辙,虚情假意,不留余地,不留活口。
纪暖很迷茫,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活下去了。
她是很想变得坚强起来,但是,她每一次站起来,都要站在前人的鲜血上,然后,再被后人的死亡击倒。
重要的人已经所剩无几,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世界翻天覆地,她的心也变得千疮百孔,斗争的勇气和余地不断的减少,如今,正如她所说,她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不剩了,一个人都没有了,连那蓝都不要她了。
他们都不在了,她还活着干什么?
真的好想家啊,好想好想爸爸妈妈,可是她早就家破人亡了。
不仅她,祁秀儿一家也没了,哑巴,祁老大,营地的大家也都死了……
全是她害的。
绝望和无助像疯狂生长的藤蔓,在没有分毫热度的黑暗中,很快就将她的心裹缠的没有一点缝隙。
她缓缓倒出袖中的石片,这是刚才在车外,她蹲下去的时候抓起来的,那两人都没有注意到。
轻生比想象中的更容易一些,用石片一下下的割脖子的钝痛,根本不及她曾经心痛的万分之一。
温热的血渐渐浸透了她的衣领,她放下石片,蜷成小小一团,静静等待生命的流逝。
她连车子什么时候停了都不知道,只见车厢突然大开,白光刺得她几乎睁不开眼,几个影影绰绰的人影上了车,嘴巴在动,但是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纪暖还以为自己终于求仁得仁了。
但是下一刻,她被一人拉着手臂拽起来,狠狠的抵在墙上:“你还真能耐,在我眼皮子底下藏了这东西!想死?没那么容易!”
纪暖看着凉哥那张放大的脸,怏怏的闭上眼睛,越发觉得生无可恋。
凉哥以为她晕过去了,立即扯了块毛巾捂住她的脖子,将她打横抱起来往外走。
下了车厢之后,白光更盛,纪暖在朦胧中听到什么“抢救”、“输血”之类的话,再往下,她就真的歪在凉哥怀里不省人事了。
丽关驻地,一列车队整装待发。
佟非凡走到一辆救护车跟前,看着守在后面的两个士兵,士兵了然的点头,拉开车门,自动退后一步。佟非凡上了车,看着躺在最里面、戴着氧气罩和手铐、神色青灰的那蓝。
三天前,浑身是伤的那蓝主动来投案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这样一个尽忠职守、前途无量的优秀军官,怎么可能蓄意犯下重罪?
可是他说的有理有据,人证物证俱在,在这种情况下,翻案的可能微乎其微,如今他就要被押解回章西,再经由章西转到华都的军事法庭了。
佟非凡曾经和那蓝一起并肩作战,锦郗保卫战的时候,他亲眼见到了那蓝是怎样不顾一切的保卫城市,他是那么的优秀勇敢,堪称职业军人的楷模,他原本在另一座城市执行清洗任务,一听说那蓝被抓,立刻就赶过来,好歹是在他被押送走之前见了他的面。
他坐在床边,看着那蓝:“那蓝少校,我相信你不会做出那种事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病床上的那蓝低垂着眼眸,不说话。
“……那蓝少校,你不说,我是没办法帮助你的。”
“……谢谢……你的好意……我无话可说。”
佟非凡拧紧了眉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一旦上了军事法庭,你这辈子都无法翻身了!我知道你是真的热爱军人,热爱国家,我也知道你绝对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为什么去了雪流城之后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你妹妹纪暖呢?那个孩子找回来了吗……”
那蓝不着痕迹的抓紧了床单:“没找回来……她……死了。”
听到这句,佟非凡心里一阵刺痛,那个一路带着那蓝、千辛万苦来到锦郗的小姑娘,倔强的像个小牛犊的孩子,在锦郗保卫战当晚失踪后,一直没有音讯,居然已经……
“……请节哀顺变。”
那蓝闭上眼睛,眼角缓缓落下一滴泪。
在关押的这几天,那蓝除了认罪,别的什么都没说,他带回来的那个人就是人证。
这年头,自首都带着人证,也可以说是绝无仅有了。
那蓝不说,佟非凡也没办法,只能从车上下来,士兵对他敬了个礼,上车关上门,佟非凡站在路边,看着车队开动,直到离开视线。
他叹了口气,心情十分沉重。
世道真的变了。
死人站起来了,坏人越来越坏,好人也渐渐绝迹了。
连那蓝这样的人都会犯罪,他简直不敢想象,这个世界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车队走到半路,外面突然传来两声枪响。
车子停了下来,士兵们立刻抱着枪警戒,一阵嘈杂之后,一个人在外面敲门:“报告长官,有人拦路,自称是认识的人,要求见那蓝少校。”
“胡闹!我们押解的是重犯!那是个什么人?”一个少尉军衔的士兵怒喝一声,“撵走,继续前进!”
“那人送来一个手帕,要请那蓝少校过目。”
那蓝一怔,挣扎着说道:“让我看看……”
虽然他来了北区部队不久,但在军中颇